扶蘇萬萬沒有想到，杜宇才問第一個問題而已，在場匠工，竟然無人上前應答。

這可是內務府中，工造之術最高的一批匠工啊！

扶蘇冷聲道：

“先生向爾等問話，為何無人上前應答？爾等造了一月的風車，難道對其中原理卻一竅不通？”

看扶蘇是真的生氣了，眾匠工垂著的頭更低了。

有兩人大著膽子上前，拱了拱手道：

“殿下，我等願一試。”

扶蘇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點頭示意他們上前。

“咳。”

一名匠工來到杜宇面前，仍有些拘謹，清了清嗓子道：

“風車立於風中，迎風轉動，所以關鍵在於轉軸，當以多施油脂...”

“行了。”

匠工才說了幾句，就被杜宇不耐煩的打斷。

“我是問你們，風車轉起來之後呢。”

“之後...”

匠工囁嚅著，卻不知該如何作答了，杜宇嘆了口氣，道：

“轉起來之後，你們如何想辦法，把那股力道，轉換出來？”

匠工臉色逐漸漲紅了，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杜宇只得耐心道：

“你們當在轉軸後面，接上一個齒輪，這樣風車轉起來之後，就能帶動齒輪，然後在齒輪下面，再接上槓杆裝置，這樣一來，隨著齒輪旋轉，槓桿也能不斷抬起落下，放上石錘或者磨盤，不就能磨面了？”

“若是連上鐵鋸，不就可以鋸木。”

“連上重錘，便可碎石。”

“以風車代替人力，一人照看，便能頂百人之功，這便是風車的實際作用所在。”

杜宇扔掉了菸頭，看了眾匠工一眼。

“懂了嗎？”

匠工們相顧無言，杜宇不免有些失望。

如果內務府的工匠只有這點水平的話，那別說工業化了，就連初步的建設都很難搞起來。

就在杜宇暗自思索的時候，剛剛那名匠工又說話了。

“杜大人。”

匠工嘆了口氣。

“我等雖笨拙，但您說的這些，我等還是明白的，只是...”

他猶豫了一下臉色略顯為難的道：

“無論是您說的那種槓桿，還是齒輪，我等根本無力製作啊。”

杜宇皺了皺眉。

“為何？”

按說現在的鍛造工藝已經較為成熟了吧，各種青銅器也愈發精美，不該連個齒輪都做不出來。

“杜大人。”

又一名工匠道：“杜大人，且不說各種銅料，鐵料都極為緊缺，要先供軍需所用，就是那齒輪，沒有模板的話，我等實在做不出來。”

他停頓了片刻，又道：

“不過，若是秦墨的話，興許做的出來。”

杜宇眼睛驟然一亮。

對啊，墨家！

墨家從戰國時期便以工造之術揚名，做出過許多令人歎為觀止的器械，小小齒輪，定不在話下！

“秦墨在哪兒？”

杜宇立即問道。

匠工沉默了片刻，道：“秦墨，皆在驪山。”

...

杜宇坐在馬車裡，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他早該想到的，整個秦國，最頂尖的匠人們，都在驪山之中，在為嬴政修建那座放在後世，都令人敬畏的大墓。

這才是最大的浪費。

剛剛扶蘇向杜宇詢問的時候，杜宇告訴他，若是停掉驪山大墓的修建，大秦工業建設，至少能節省二十年的時間。

這還是保守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