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們幾個人說得挺熱鬧,就不免又低頭向腳下望了一眼,這一望讓我也大吃了一驚。魚,成千上萬,甚至是數以萬計的黑色小魚正在我立足之處的冰層下面聚集著。我實在搞不懂這是為什麼,難道這些魚認定我必將落入河中可以被它們分而食之嗎?
不過我現在既不慌張也不恐懼,因為我離河岸邊只有兩三步之遙,而且我還知道之前擔心的落水遇險其實是自己多慮了。透過越來越薄的冰層,現在我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水底河床的位置與河床上的石頭了,河床到冰層的距離我也能大致的推斷出來了。
這終究只是一條小河,沒有多深,充其量只有幾十厘米的水深而已。就算是失足落入水中,最多也就是被冰冷的河水淹到小腿肚子而已,連膝蓋都沾不到水的,所以我才能這麼鎮定的站在冰層之上和他們幾個人對話。如果這是條足以沒頂的深溪或是水流湍急的大河,那我肯定是要先上岸再說閒話的。
問題是大多數人永遠也無法知道自己將會遇到什麼,就像我們在路上開車,自己明明是遵紀守法恪守交規的一方,但保不齊有人會違規,而且還會禍及到我們的身上。
在人生這條道路上,最不敢說的大概就是“知道”這兩個字,但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恰恰又是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結局和遭遇。
我知道自己不聰明,至少不是很機靈的那種人。但我認為我的情感和智商,以及認知水準還屬於正常的範疇,是可以做為合格人類繼續存在的那種水平。所以當我目睹到懷抱著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一步一步向我迎面走來,從河岸上又走回到冰面之上,慢慢地靠近我的那個曾經扶起過摔倒女生的男生之時,我沒有反應過來他想要幹什麼,當時真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抽什麼瘋。
抱塊石頭練習負重行走嗎?沒必要吧,這塊石頭連一百斤都不到,似乎沒什麼鍛鍊的價值。抱塊石頭來嚇唬我、恐嚇我?不應該啊,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呢。抱塊石頭到冰面上來當座位?為了看這些黑不溜秋不知道為什麼聚集起來的魚群嗎?好像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不值當啊,直接站在冰上或蹲在冰上看兩眼不就完了嘛,何必還費力氣搬個這麼沉重的座位來呢,再說它這麼重也不安全啊!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胡思亂想之際,這個男人突然站住了腳,將懷中的石頭努力地向上舉了舉,然後就順勢向下砸了下去,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也就是我現在立足的冰面之上。
這一記狠砸當真是用盡了他的全力,也當真是嚇到了我!我承認,我被他的舉動驚嚇到了,可以說我被他這狠狠地一猛砸震驚到了,以至於我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逃命的舉動。我只是在這一瞬間確定了一件事,一件讓我深信不疑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是有瘋子的,絕對是有瘋子的!
損人利己的事我見得多了,損人不利己的事我這輩子也見過不少,甚至自己也曾經做過,可唯獨這種損人又損己的事情我是很少遇見的,因為它不符合我做人和做事的邏輯與原則。這……這大有同歸於盡報復社會的瘋狂傾向啊!這個瘋子他自己現在也站在冰面之上呢,他用石頭這麼猛砸冰層……萬一砸裂之後他自己就不會掉進水裡嗎?
但我現在來不及也不想仔細考慮他的動機和行為邏輯了,我決定跑,先跑上岸去再說。因為此時我看到這個瘋狂的男人正在彎腰屈膝準備再次去抱起那塊石頭,似乎有再次用它猛砸冰面的打算。
我腳下攢勁,三步並作兩步盡力地向岸邊躥去。這兩步跨越奔跑絕對是全力而為了,速度不敢說有多快,但絕對可以用敏捷來形容,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饒是如此,我後背上的揹包也在一陣驚呼聲中被濺上了不少冰冷的河水,因為有少量的水珠還是濺到了我的脖子上。真是冰涼刺骨啊,冬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