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起身形的曹文詔,韓林暗自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好鋼用在刀刃上,他當然明白趙率教和朱梅的意思,而在這兩個人的眼中,他就是那塊好鋼。
但是這個活兒,他不太想接。
一來,在座的這些人,最次的王營也是個把總,更勿論還有守備、遊擊、副總兵等職,如果韓林以貼隊官的職位接了,那麼教這些人如何自處?
這豈不是在說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全都是廢物?以後怕是要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二來,自己的這五十人之所以能發揮出十倍以上的戰力,那全都是自己用錢、各訓導官悉心教導、戰兵們長年累月訓練而來的結果,如此方能如臂揮使,這些條件可謂是缺一不可。
五十個人偷營肯定是不成事,那麼就要給他配備人手,至少也得千人。
但突然給了他一千人去領,且不說這些人是否能夠聽令,就韓林所見的這群人一個月都未必能操訓一番,其戰鬥力可想而知,這可是偷營,是要以少敵多,是要強大的戰力和戰意以及相互之間默契配合的,沒有這些東西做支撐,他無異於把自己做成了一個肉肥汁多的包子,去打建奴這條惡犬。
趙率教和朱梅這兩個人是好意,但由於各式各樣的原因,兩個人的眼光仍有些侷限,在他們認為從三萬軍民裡面挑選出千人精兵,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韓林擁有後世的思維,他想要的,是一支能夠百分百執行自己命令,知道自己為何而戰的伍卒,而不是隨意拼湊出一支毫無配合的所謂“精兵”。
換句話說就是,趙率教和朱梅眼中的精兵和韓林所認為的精兵完全是兩個概念,是相隔幾十代認知差距的兩個概念。
好在,曹文詔毛遂自薦。
韓林對於曹文詔的印象十分不錯,在韓林的眼中,曹文詔那種典型的少壯派軍官,知進取懂韜略,更何況曹文詔還有明末猛將這麼一個光環。
看到曹文詔主動請纓,趙率教和朱梅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
原本他們想做個局,將一直不顯山不漏水的韓林抬到前面來,送他一個大大的前程。
可沒想到卻被曹文詔截了胡。
曹文詔在年輕的將校當中也算是赫赫有名,寧撫袁崇煥對其極為喜愛,推崇備至,而且袁崇煥將曹文詔從寧遠派遣到錦州來,也有作保抬舉之意。
面對曹文詔的主動請纓,於情於理,他們都沒有絲毫拒絕的理由,只能暗中感嘆這韓林實在是時運不濟。
但他們估計也不會想到,韓林不僅沒有怨尤,反而在心中暗自慶幸。
路要一步一步走,揠苗助長之事做不得啊……
不過韓林同樣沒跑了,他這一隊五十人在襲營之日仍然會被遣出,做遊弋策警之事。
現在正值月中,明亮的月亮地當中不利於大軍潛行,因此偷襲賊營的事情定在了月末,而趁著這十來天的功夫,正好還可以遴選精兵,做一些戰前的準備。
既然這件事已經成行,那麼還需要進行一番仔細的商討勾兌,趙率教、紀用、朱梅、左輔這幾個大佬又將曹文詔和韓林雙雙留下,在退思堂中又商定了計劃。
“韓貼隊且慢。”
從退思堂裡走出後,曹文詔叫住了韓林。
韓林躬身向曹文詔行了一禮口中道:“不知曹遊擊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曹文詔揮了揮手:“噯!指教不敢,韓貼隊在錦州城頭殺的韃子魂飛魄散,曹某實乃佩服,往後你我還要一同共事,還請韓貼隊不吝賜教。”
韓林樂了,連連擺手口稱不敢。
他沒想到這心高氣傲,連朱梅、左輔這兩個副總兵都不放在眼裡的曹文詔,竟然想與他攀個交情,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