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乃是山南道的首府,並不算富裕。開元年間,梁州的教育落後,文風不盛,百姓多從事農桑漁獵,皆是蓬室柴門之家。三人在這山裡,借宿人家,常常不能果腹。柳棉棉第一個忍耐不住,天天都要自己出門打獵,打回來的野雞野鴨野兔野貓,只給雲玲分吃,不看蘇天鶴一眼。
就這樣在村民家中借宿了十多日,柳棉棉終於忍不下去了,抱怨道:“這個顧飛舟,不會被妖怪給吃了吧?要咱們這樣好等。”
“他那樣聰明,應該不會。也許是家中有事,耽擱住了。”雲玲道。
“嗯,沒錯,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這個可能!他許是已經和小野菜成了親,在家裡逍遙快活。捉妖降魔什麼的破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柳棉棉哈哈笑道。
“我給他寫了封信,叫打漁的老伯進城時幫忙寄出去了,地址留在了褒城驛,不知他什麼時候能夠收到。”蘇天鶴道。
“他當然能收到,但是收到會不會回信,就說不準了。”柳棉棉撇嘴道,“喂,蘇天鶴,今天輪到你去打獵了,你可不要推脫啊!”
“打獵?什麼時候開始輪的?”蘇天鶴不滿道。
“怎麼,不想去打,你便別吃!”
“我本來也沒吃上一口。”蘇天鶴小聲嘀咕道。
“你成心想和我作對是吧!”柳棉棉上來便要掐蘇天鶴。
“你們倆別吵了,我去吧。”雲玲趕忙攔住了二人。
“不,玲兒,你在這裡休息,我去就我去。”蘇天鶴也不去看柳棉棉,徑自出了門去。
山中陰冷,蘇天鶴走了一陣,只覺得關節被溼氣激地有些痛,便坐下來,導引周身真氣流轉,發了發汗,痛便消了。
剛一睜眼,差點嚇得沒暈過去——一隻吊睛白額虎,正停在他眼前,張著血盆大口,像是想要舔醒他。
他當然知道這老虎舌上到處是倒刺,別說是舔了,就是碰上一下,也要皮開肉綻,忙往身後爬去。
一個人的武功可以精進,內力可以增長,但是膽量的修煉卻不是那麼容易,這需要豐富的眼界和見識。這是蘇天鶴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老虎,書中所學,阿孃所講,導致老虎這種動物早已在心中種下了百獸之王的威名,故而心中的恐懼,比那些妖異要更甚一些。
但眼下,想要活命,除了拼死一搏,也再無他法了。他悄然拔出追雲劍,劍光所射出的寒氣逼得那老虎雙目一皺,登時被激怒了起來,抬起一隻虎爪,衝著蘇天鶴大吼了一聲,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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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天鶴!蘇天鶴!醒醒!”
“老虎!有老虎!雲玲、柳棉棉,快跑!”蘇天鶴忽然從書案上跳了起來,向後一仰脖子,倒在了身後的書案上,將那些書簡掃落了一地。
“跑什麼!蘇天鶴,這裡是課堂,不是酒肆!不要發酒瘋!”
蘇天鶴的視線由模糊到清晰,終於嚇得跳了起來,膝蓋將身前的書案帶了起來,地上亂做一團。
“鐵……鐵先生?”
“蘇天鶴!你犯什麼諢!”
眼前這人,不是鐵老先生還能是誰?
那隻吊睛白額虎早已不知去向,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雲天閣書院之中,身邊各處,坐得盡是同窗——褚平安、祁南風、雲玲……他們都滿臉驚訝地看著蘇天鶴。
蘇天鶴偷偷掐了掐自己,清晰的痛感讓他遍體生寒。
很快,蘇天鶴就在心中想到了多種可能:或許這又是妖異所編造的一場夢境,那個叫約的漢子,便是某種妖異;或許是王質又在和他開一個天大的玩笑,讓他回到了子虛島上;或許自己已然喝酒喝死了,如今就和在歸一門時一樣,又陷入了一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