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知道了?”
“非但此地,就連你身邊這兩個武人,我也知道是何品級。從而推斷,你的官階也定然不會小了。”
“哦?說來聽聽。”竇三郎大感興趣道。
“此地高爽,但並非山裡,夜間雖然黑不見物,然仍在長安。你故意從啟夏門出城來接我,待矇眼之後,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城中。當年宇文愷規劃大興城時,為長安畫出六個高地,暗合《周易》乾卦六爻。初九對應龍首原禁苑,此地沒有黃土梁,必然不是;九二對應太極宮的廣陽門、大興殿,不是;九三對應槐芽嶺的文官衙門,不是;九四對應古蹟嶺,隆慶、勝業、平康,直到西邊的延康坊,都是民居,不是;九五高地爻辭飛龍在天,最為尊貴,其間有大興善寺和玄都觀供奉佛道,還有一原,為長安登高必去的佳地。所以,此地應該就是——樂遊原。沒錯吧?”
竇三郎滿意地點頭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知道這麼多。”
“至於這兩個武人麼,我看他們露出的內襯肩膀處似有牛角。大內武官的服飾花色都是有講究的,三品以上武威衛飾虎,豹韜衛飾豹,鷹揚衛飾鷹,玉鈐衛飾對鶻,金吾衛飾對豸,監門衛飾獅,諸王飾盤龍及鹿,宰相飾鳳池,尚書飾對雁。這肩上飾瑞牛的,應當是千牛衛,沒錯吧。”
竇三郎此時看向沈聽風的目光,就好像在欣賞一塊比祁連玉還耀目的美玉。
沈聽風忽然跪地行禮道:“在下漠北沈星恆,恭迎聖駕!”
蘇天鶴還沒反應過來,看看竇三郎,又看看跪地的沈聽風,驚訝道:“什麼?你說他是誰?你就是沈星恆?”
沈聽風抬頭笑道:“子虛蘇天鶴,你給自己起的假名,早就暴露了你的真身了。這世上哪還有第二個內功如此之高的少年,而恰恰這個少年還姓蘇呢?”
蘇天鶴這才醒過了,原來眼前的竇三郎,便是當今聖人李隆基,忙也跟著跪下去:“在下確實是子虛蘇天鶴,不知你是當今聖人,還望恕罪!”
李隆基將二人扶起,哈哈笑道:“漠北沈星恆,子虛蘇天鶴,好!好!朕一夜之間連得天下兩大少年高手,當真是天助我也!”
“皇上,你當真要去鬼市和人賭咒?”
“要去,一定要去。”
“為何?尋常人去那一次,陽氣便能削減十年。皇上身系萬民,不必以身犯險吧?”沈星恆勸道。
“唉,正因為朕身系萬民,才不得不去啊。”
“皇上,你到底遇見什麼難事了?”
李隆基面色復又陰冷了下來,臉上肌肉顫動,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往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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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四年六月十九日(農曆),註定是李隆基一生的噩夢。
這一天,右監門衛將軍楊思勖匆匆來報。
楊思勖是他最信任的寵將,雖是宦官,但臂力驚人,先後平討過李重俊政變、誅殺過韋后。
他來報時,李隆基尚還在“東內”大明宮中午間小憩,突然被擾醒,一陣怒意。
“什麼事,為何不告闖入?”
“太上皇……太上皇……”
李隆基瞬間回過神來,氣消了大半:“說下去。”
其實近來,他常常叫人關注著太上皇的飲食起居,據御醫的醫方來看,其父李旦的生死大事,也就在這幾日之間。是以他心裡早有準備。
“唉,大家(唐朝帝王身邊人對其稱呼)自己去看看吧。”
李隆基大惑不解,太皇薨逝,對別人不好言說,對他還要支支吾吾嗎?
難道,阿耶李旦並未薨逝,而是出了什麼別的事?
想到這裡,李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