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之上,暖室之中,茶不過半盞,酒不過三巡,就見柳棉棉將雲玲帶了出來。
兩人均是衣衫不整,特別是雲玲,渾身是血汙,已被嚇得面部肌肉不停抽搐。
柳棉棉從香鋪老闆那裡借來穿的一身男子衣冠,此時也是千瘡百孔。不過看她笑意吟吟地樣子,像是剛打了一場大勝仗,得意地在向蘇天鶴顯擺。
蘇天鶴趕忙解開自己的衣衫,給雲玲披上,又在房間中翻箱尋找,終於找到一件翻領對襟窄袖口的胡服,想是客人留下的。
“切,臭嫖客的衣服,我才不穿。”柳棉棉輕哼一聲,推開了蘇天鶴的好意。
“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很快嗎?我又不是進去和它對弈,只需救了雲姊姊就走,殺了那隻破鳥就好。怎麼,難道你對那世界萬分不捨,還烤上鳥肉吃了?”
雖然柳棉棉嘴裡說得輕鬆,但蘇天鶴看得出來,她的神色頗有些不自然。
“你……把那隻誦鳥殺了?”他曾對柳棉棉的身世產生過巨大的懷疑,張果也說過她是“碧藕為骨、荷葉為衣”,現在看來,當真是疑點重重。
別說一個女兒家,見了妖異從未怕過,就算以她的武功再練十年,和這誦鳥怕是也難打個平手。她究竟是人是仙,是神是鬼?
可這也不對啊,柳棉棉家是京兆望族,她還有個姐姐柳絨絨,就正常的很。總不可能她全家人都有問題吧?
“誦鳥?這名字怪得很。”柳棉棉見蘇天鶴眼神不對,趕忙道,“不過別人若是見了這怪鳥,不嚇死,也要被剝了皮去。我看你還是以大局為重,趕緊接管洛陽政務吧。”
她這樣說,自然是不想讓蘇天鶴知道什麼。
可眼下形勢也確實如此。蘇天鶴只得立刻將雲玲託付給柳棉棉照顧,自己下樓讓金吾衛上來收屍,自己拿了長史隨身帶著的印綬,來到府衙。
府中一切如舊。
主簿假意逢迎,面上客氣和善,話裡話外全是他做不了主的意思,除了安排一桌好菜,什麼也辦不了。
思補堂的縣尉雖然睡醒了,但又看起了閒書,見蘇天鶴來了,趕忙將書藏在對襟裡,拍桌大怒“你是何人!”
後院妻妾不知為什麼打了起來,想是宮鬥久了,醜話說破,正互相揪扯頭髮撒潑。
司田、司兵、司法、司戶、司倉、司功等參軍,對他俱是冷眼,不信一個少年,能做什麼大將軍。
蘇天鶴大怒,疾步走回思補堂,一腳將堂前登聞鼓踢飛了出去,正正砸在縣尉面前。
那縣尉肥頭大耳,見眼前這少年如此神力,當下連滾帶爬地鑽進桌子底下,還不忘喊人:“來人,抓住這個冒充御前將軍的賊子!”
一時間,皂班、捕快、不良人,不知從何處突然蜂湧而來,都準備在縣尉面前上演一出救主殺賊的好戲。
蘇天鶴決定以快取勝,於是身形閃動,用上了極上乘的輕身功法,在一群衙吏中穿梭往來,一人給了一巴掌。
眾吏捂著臉都蒙了,誰也沒看清打他們的人是誰,眼前的少年方才是背對著的,現在依舊是。如此眨眼間便能把它們全“照顧”到,這少年是人是鬼?
“誤會!誤會!”這時,主簿帶著縣衙裡的佐貳官匆匆趕來,兩人在縣尉耳邊悄悄耳語了幾句。
縣尉不通道:“怎麼可能?這人小小年紀,怎會是什麼大將軍!”
主簿悄聲道:“這裡是東都,三品多如狗,皇親滿地走,你哪知道此人根基為何啊。我適才看了他的印綬,是御前之物無疑!”
縣尉仍不相信:“那他怎不去找長史,直接接掌了府衙不是更好嗎,卻來擾我作甚?”
佐貳官急地直跳:“哎呀,你還不知吧,李長史已經成血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