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都是瘋子!”
一道漆黑的影子從已經偃旗息鼓的教堂內竄了出來,準確來說,他更像是被拋射出來的,狼狽不堪。這道影子滾落在一片昏黃中,打了幾個轉,一點兒風度都沒了。此人現在渾身破破爛爛,傷口處的血液不是流出來,而是噴出來的,只是那血液是一種純粹的黑色,灑落在一片昏黃中,似乎有腐蝕作用一樣,帶出了“滋滋”的聲響。
這是傲慢。
嚴格來說,是勉強從教堂中撿回來一條命的傲慢,他沒想到,這一次把整座教堂,地獄最強大的法器之一給搭上,反倒是讓自己弄成這個模樣,心底不由懊悔起當初選擇同意的決定。
這一下,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要被困在東方了。
傲慢晃了晃身子,此時此刻,哪怕是在界限之外,東方的法則對他的影響也愈發嚴重。傲慢艱難地邁出了幾步,他要離這裡遠一些,再遠一些,否則真會死在這裡。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此刻就在教堂的背後,一個面容被黑霧籠罩的男子靜靜地倚靠著牆壁。男子現在異常狼狽,原本的華服已經破爛不堪,而且,他失去了一隻手臂,整體看起來也受了不輕的傷。
他在牆角處微微偏頭,感知著傲慢的動作,的左手掌心緩緩升起一個詭秘的文字。
意識中,一道漆黑的影子出現了。
雖然沒有辦法察覺到男子的存在,可傲慢清晰地發現了那個人,他猛然回頭,卻見地府的分界線內,一個有些眼熟的傢伙正看著他。此人,先前沒有什麼存在感,但傲慢還是想了起來——
那不是,那個小鬼差嗎?
先前跟在那個怪異的活人邊上,完全無法介入戰鬥的弱小存在,如螞蟻一樣,連一點點視線都不值得施捨的存在。這會兒也是一樣,他是鬼差,他是地府的人,他,是死者。
是一個為了活命而逃離戰場的死者,沒有保護地府,沒有保護其他死者的鬼差。這樣的傢伙,竟然活到了現在。即使是重傷的傲慢,也不由衝著對方嘲弄地笑了笑。是了,這個鬼差,不僅沒有介入戰場的勇氣,更連踏出這界線的膽子都沒有,他只是為了活下來而已。
傲慢收回了視線,再度緩慢地移動著腳步。
男子手上的文字,消散了。
即使是重傷的傲慢,也是地獄最強的管理者,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量往前一躍,而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鎖鏈已經重重地轟擊在地面上。傲慢目眥欲裂,轉過頭,卻見先前那鬼差已經面色猙獰地站在身後。
這鬼差顯然是活不成了,他只是最低階的鬼差,違背規則擅自進入陽間,很快就會遭到反噬。但是傲慢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此刻會為了殺死自己而放棄自己的命。
他不知道,眼前的鬼差,是親眼見到了淪陷的酆都城與閻羅大殿的鬼差,是目睹了兩次“捨棄賜名”之奇蹟的鬼差。
但,只是區區鬼差罷了。
一柄漆黑的匕首瞬間出現在傲慢手中,在鬼差下一次攻擊到來之前,他就以雷霆之勢,將匕首送入了鬼差的胸口。原本勾魂鎖馬上就要套住他的身體,可卻見鬼差的身體顫了顫,目光中似乎有一些不可置信,他嘴唇囁嚅了幾下,身體搖搖晃晃,最終栽倒在地。
“哪怕你攻擊到我,也殺不死我,你只是個鬼差。”傲慢面無表情地說著,一抬腳,狠狠地踩碎了鬼差的頭顱。
不料異變突起!就在鬼差頭顱破碎的那一刻,他的勾魂鎖,連帶鬼差的身體一起,毫無徵兆地爆炸開來。哪怕是基礎的鬼器,勾魂鎖也是實打實的鬼器,連帶主人的身體一起自爆,一擊之威,現在的傲慢擋不住!
氣浪掀起,傲慢發出了一聲慘叫,身體整個掀飛出去,幾乎是再次復刻了他從教堂內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