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看到他茫然坐起的樣子,要麼沒有反應過來,要麼在觀察司召,一時之間,無人說話針落可聞。
剛坐起來的時候,司召的眼神黯然無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聚焦,他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不太相信這個世界那麼真實。
“我是……我是司召嗎?”慢慢地,他的眼神逐漸聚焦,然後流出熱淚。“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
司召的聲音越來越高,鼻涕眼淚糊的滿臉都是……
“我對不起父母……對不起朝凌國……對不起吾皇……”說到皇上,司召想起什麼來了,他站起身,三步跌兩步、踉蹌的走到朝凌皇帝的面前。
“皇上……皇上,這麼多年了,臣……臣……”司召的話語斷斷續續,泣不成聲。
這麼多年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恍恍惚惚的黑暗中,模裡模糊的看著“自己”人生的片段,親眼看著自己犯下各種滔天大罪。
他的滿腔抱負,他的雄圖壯志,從未開始,就直接結束了。
他剛要開口,就對上老皇帝神色複雜的眸子。
司召看見那個眸子,渾身一震,嘴唇都顫抖起來。
是啊,也許這個司召是真的,但還有一點點可能在於……他是不是寸鼠在偽裝呢?
也許寸鼠的意志還沒有被夢蝶引魂之術毀掉,正在裝模作樣的演戲,誰又能說得準呢?
這麼多年,司召還偶爾從黑暗中窺見到幾回皇帝的尊容,而皇帝對這個妖獸取代了多年的戶部尚書能有什麼感情呢?
司召反應過來了,即使他這麼可憐,這麼悲哀,到了故事結局的時候,也沒有給他一個善終,在臨死之前,甚至不能清清白白的走。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場上的女人們都將頭別到背後去,不忍心再看。
司召將頭低下,不再看老皇帝,他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時間彷彿回多年以前,他想起那個進京趕考的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腹有詩書。
那是他嗎?
‘是的,應該是的。’
突然,司召又悲愴的仰天長嘯,“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再次將眼神對準老皇帝。
他坦蕩地說道:“陛下,君臣之義,來生再結。”
剛才的踉蹌和狼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人間俊傑之魂,他猛地起身,狠狠地撞向旁邊的柱子。
濺出一朵鮮紅的清白。
在死的那一刻,他終於證明了他還是他,那個多年前,進京趕考,胸懷朝凌百姓和治國策論的儒生。
……
小宮廷沉默了很久,也許是大家都無言以對,也許是大家在為真正的司召默哀。
朝凌皇帝最先從接連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來人,”剛才那個兩個侍衛又出現了,皇帝悲憫的看了一眼司召的屍體,“收斂遺體,將司愛卿厚葬,查一查他還有沒有家人,送點錢財去。”
“諾。”氣氛很沉重,侍衛輕手輕腳的將屍體收拾好,抬了出去。
……
在場隱仙宗的眾多弟子們,也想起了昨日玉京城外犧牲的同門,也不知是誰先嘆了口氣,引得大家紛紛長吁短嘆。
連輩分最高的辛蕾,也皺著眉頭,一副傷心的模樣。
鹿辭稚嫩的少年嗓音,帶著成熟穩重的語氣開口了:“這是人族與妖獸之間的血仇,與其在這心塞氣短,何不想想如何早日剿滅妖王?”
不理睬眾人的反應。
他對著瓶澄勾了勾手指,“你靠過來點。”
因為氣氛的原因,瓶澄正挖空心思的降低存在感,此時被鹿辭點名,心中一抖。
但她還是哆哆嗦嗦的靠了過來,表情遍佈著對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