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下雨了,這是立秋以後下的第一場大雨。
從頭天晚上敲鑼打鼓地下到翌日晨光微熹,這才依依不捨地偃旗息鼓。
秋老虎的肆虐橫行終於在這一場秋雨中,稍微收斂了一下它暴躁的脾氣。
戈壁灘上稀稀疏疏地長著幾簇粗壯的紅柳,頂著如粉黛子般的浪漫在清晨徐徐的風中,傲嬌地左搖右擺。
烏雲漸漸被風兒驅散開來。朝陽破雲而出,世界便倏忽地明亮起來。
天際深處濃霧般的雲彩隨著太陽的升起,不經意中不知道又飄向了何處。
風兒又送來一絲絲的涼爽,眼前的一切像被洗滌了一番,一塵不染,令人心曠神怡。
“今天還要去挖大渠嗎?”正在縫紉機跟前忙著給孩子做書包的張育芳看到正在換工作服的李國榮,停下了手裡的活計。
李國榮沒有表情的用鼻子“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
“我以為下雨了,你可以多少休息一下了。”張育芳不覺有些心疼。
雖然兩個人經常拌嘴,但張育芳怎麼說對李國榮還是有感情的。
她知道李國榮對她沒啥感情,對於一個沒有任何文化的家庭婦女,只要男人顧家,不再拋棄她跟孩子,別的又有什麼呢?
比如,從不怎麼好好跟她說話,要不一說話就冷嘲熱諷;又比如,外面說她男人剛來這裡時的風言風語……
“就是下刀子,也得幹。”李國榮甕聲甕氣地回了句,拿上鐵鍬,扛上便大步出了門。
她微微嘆口氣,抬眼瞅見正吃好飯,準備收拾碗筷的孩子們,正用一種複雜的眼光看著他們。
“趕緊寫作業,亂瞅啥?”她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低吼了一聲,低頭繼續幹活。
“媽媽,作業昨天就寫完了。”寶來蹦跳著地蹭了過來,看著媽媽正在軋新書包,眼睛裡滿是欣喜。
“這是我的書包嗎?”寶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不是廢話嗎?他也只不過是想找媽媽說說話而已。
看著媽媽沒有理他,繼續加快手裡的“噠噠噠”,寶來的眼神便黯淡下來,回頭望了望同樣一臉落寞的春梅跟冬梅。
春梅向寶來招招手,示意他不要再打擾媽媽幹活。
春梅洗好了碗,冬梅也把桌子擦乾淨了,於是三個孩子便搬了凳子坐在了院子裡曬太陽。
“媽媽怎麼了?怎麼突然不理我們了?是我們惹媽媽生氣了嗎?”冬梅望著春梅,淚盈於睫。
“那不行了,咱們不要新書包了,還不成嗎?”寶來噘著嘴,則滿眼的委屈。
“媽媽沒有生我們的氣,”春梅摸摸冬梅胖乎乎的小臉,笑著安慰,“媽媽應該是心情不好,需要安靜一下,等中午了,媽媽就好了。”
兩個小傢伙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三個孩子就這樣排排坐著,用手託著腮幫,出神地望著門前這條還算筆直的的小路。
“有人來了,你們看。”寶來一聲驚呼的站了起來,用手欣喜地指向遠處,把正意興闌珊的春梅跟冬梅嚇了一跳。
大雨過後的潮氣,在漸漸刺眼的陽光下,像一波波流動的漣漪,讓遠處的一切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大驚小怪,”春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隨口來了句,“是隔壁家的那隻母老虎回來了。”
寶來雖然有點不信,但還是跟冬梅一起嘆了一口氣。
“你們說,大姐怎麼不回來看看我們?”冬梅依舊托腮,百無聊賴地喃喃自語。
這一提,春梅這才想起,她們已經好長時間沒看到大姐雪梅了。
記得還是剛放假的那會兒,她們跟著媽媽去了趟團部買鉛筆本子,在一家飯館門口,匆匆忙忙地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