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休戰吧,再鬧下去誰都討不了好。”
蘇意抱著他的大腦袋挑草屑。
“我都跟你說了我的名字,你的呢?”
“我又沒答應你要交換名字,你自願告訴我的。”
“哦——”
蘇意又薅了一把他的狼尾,把他的腦袋搬到自己腿上放好,閉上眼睛。
悠揚的曲調從鮫人的嗓子裡哼唱出來,那原本屬於草原和天空特有的曲調,是每一位蒙古額吉(媽媽)會給自己孩子哼唱的調子,也是早已經被深埋在記憶穢土裡的聲音。
墨鏡下的眼睛緩緩閉上,就算這是一場針對他的局,這一刻,他也想放鬆下來,等聽完這一曲再去思考蘇意的目的。
鮫人的歌聲裡,駿馬賓士、雄鷹翱翔,抱著小齊的額吉指著遠去的將軍說那是他的阿布,他們要一起等阿布回來。
可是,他的阿布沒有回來,王府衰敗,額吉也沒了。沒了家的小齊從此流浪幾十年,從金尊玉貴的小王爺開始獨自討生活。
柔軟的指尖摸到了一點冰涼,遲疑片刻後,戴了幾十年只為遮住雙眼異常的墨鏡被取走,帶著冷香的親吻落在眼角,只帶著安撫、不帶有其他意味。
低落的歌聲再次變得悠揚,就像是身處雄鷹的脊背上,從茫茫雪山俯衝到茫茫草原,是衝破一切束縛的自由,充斥著被世俗困擾的內心。
黑眼鏡翻了個身,單手就能摟完的細腰還不到他一個巴掌寬,冷香味在鼻尖逐漸清晰,最後變成了記憶裡的味道。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碧波如洗,萬里無雲。
醒來的那一瞬間,一切煩惱和傷痛都被抖落掉,依舊戴著的墨鏡藏住了真實的情緒,只有身邊蜷縮著靠著他入眠的鮫人證實了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抱著蘇意回到蒙古包裡的下一秒,遲來的夏雨沖刷著整片草原,也挽救了這個過於乾旱的內蒙夏天。
這一片的地勢比較高,暫時不用考慮搬家的事情,黑眼鏡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蘇意的來歷和企圖。
或者說,陳皮的意圖。
蘇意的出現改變的是九門中另外幾家對於蘇意的認知,所以陳皮的算盤裡有一項一定是拖著整個九門下水。
這些年陳家的發展勢頭很是迅猛,陳皮的行事作風卻反常地變得低調了起來。除了無三省這個跟他分庭抗禮、二分長沙盤口的人,想必還有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原因
視線轉向依舊蜷縮著睡覺的蘇意,或許答案就在她身上。
醉酒加上唱了半晚上的歌,蘇意醒來的時候喉嚨又腫又痛,喝了一碗奶茶、一碗熱水都沒有緩過來。
“說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看著好似翻臉無情的黑眼鏡,蘇意捧著碗裡的熱水又喝了一口,沙啞的嗓音艱難吐字道。
“哄孩子哄習慣了。”
“說實話,不然——”
純黑色的匕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劃過蘇意的脖子,帶來冰冷的戰慄感,但也緩解了腫痛。
將盛熱水的碗放在一旁的矮櫃上,蘇意無視了匕首的存在,直視著黑眼鏡墨鏡後面的眼睛說道。
“你的眼睛受傷很嚴重,再拖下去早晚有一天你會徹底瞎掉。”
“這跟你好像沒什麼關係。”
“……如果我說我想邀請你做我的搭檔呢?”
見蘇意提出了要求,黑眼鏡收回了刀背對著她脖子的匕首,作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衝著她抬了抬下巴。
“說說看。”
“二十四年前,陳皮從哀牢山的一座墓裡得到了一張不完整的九轉長生丹丹方。”
黑眼鏡想過蘇意會編造的一切理由,包括什麼聖母心發作、不求回報,唯獨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