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斜陽縱橫,餘光彷彿鋼刀,割出半邊血紅。風聲蕭蕭,似在呢喃整個青陵城的疲憊。
雲昭與顧陵川肩並肩走來,一個目光沉穩,一個長劍在腰,彷彿時刻準備拔刃而戰。
“那三日之約,你真有把握能兌現?”顧陵川沉聲開口,像往常一樣惜字如金。
雲昭輕抬下頜,若無其事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說有,那是自欺欺人。可若不這樣穩住人心,局面就會瞬間崩盤。我總不能讓這些人,徹底對我失望。”
顧陵川點點頭,手指在劍柄上輕叩:“如果真要破局,恐怕就得儘快搞清楚書房那道暗門。城主留下的後手,也許就藏在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裡。”
雲昭本想繼續討論,忽然不遠處的街巷傳出一陣雜亂打鬥聲,然而不過數息就迅速歸於沉寂。
他眯起眼,冷冷吐字:“咱們這座城,真是風聲鶴唳,誰都可能趁虛而入。”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戒備。隨後,腳步越發輕快,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回到府裡,雲昭洗了把臉,掬水的手指仍帶著些許抖動。連日來奔波與緊繃,讓他感覺身心俱疲。但再疲憊,也得硬撐。
他打算去廚房吃點東西充飢,以保持精力。正要踏入院門,一個小侍女卻匆匆跑來,神色慌張:“雲公子,有封信送到門房,說是給您的。送信那人戴著斗篷,放下就跑。”
雲昭接過信封。上面只寫了兩個字——“雲昭”,字型清秀卻帶著一股疏離。他微微皺眉,內心一片警惕:這是誰的手筆?
拆開信紙,只見墨筆一行:“下一個黑旗,會在城主府書房外。”
那一瞬間,雲昭後背泛起冰涼。他捏著薄薄的信紙,腦海裡閃過昨夜那道黑旗,及其背後那來無影、去無蹤的黑影。對方知道自己名字,也知道書房機關——這絕對不是普通挑釁。
“難道真與那所謂機關有關?”雲昭自言自語,眉心緊擰。對方分明在施壓,或者說,在故意示警。他轉身就去找顧陵川。
“下一個黑旗,會在書房外?”顧陵川翻看信紙,微微頓頷。他眼底一片死寂,卻隱含殺機:“看來有人想逼我們去書房嚴加戒備,或者暗中埋下陷阱。”
雲昭將信隨手拋在桌上:“無論如何,這說明我們正被盯著。昨夜那面黑旗未必只是碰運氣,對方顯然準備充足,且知道書房的秘密。”
顧陵川將長劍在桌邊輕拍,發出一聲悶響:“既然他說會來,那我們就等。這次絕不能讓他輕易脫身。就怕城裡亂局隨時再爆,你一旦分不開身,他就能趁機出手。”
雲昭抿了抿唇,仰頭看向窗外:“對方一定料到了我們的焦頭爛額。民間糧荒,滿城風雨,黑旗之亂……要是他選擇在危機最深時再來,後果更糟。”
“我看不必管他出手的時機。”顧陵川一把按住雲昭肩膀,力道不輕,卻帶著關切,“少爺,我們先布好人手守住書房,外頭有白霽看著,沒那麼容易出亂子。只要這邊不露破綻,對方再狡猾也插不了手。”
那一瞬,雲昭莫名覺得背後這位叔叔雖然面龐冷峻,卻流露出難得的溫厚。
他咳了一聲,收起情緒:“好,那就按你說的。今天晚上佈下天羅地網,讓這傢伙插翅難飛。”
顧陵川沒再言語,只默默在心裡做了某種決定。長劍壓在腰側時,他的眼神更加陰沉。對他而言,無論是誰敢踏進城主府謀亂,就別想再全身而退。
夜色如墨,城主府裡卻燭火通明。侍衛們分散在各處隱蔽角落,尤其把書房圍了個水洩不通。顧陵川親自指揮,每一個關卡都布好暗樁。
廊下,雲昭捧著一盞熱茶,輕輕喝了一口。雖然夜風帶著寒意,他卻感不到多少溫度。自從踏入這一片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