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見到的那個女孩兒。
為什麼能夠認出,一是因為那身黑色的棉服,二是因為差不多長度的頭髮。
此刻江又年看到的不是女孩兒的背面,而是正面,這是從棉服的拉鍊看出來的。
黑色的髮絲沾了水,密密麻麻地,猶如蛛絲一般,糊滿了女孩的臉。
看上去就像是被蛛絲包裹的獵物,不斷蠕動收緊。
江又年被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想叫卻叫不出聲。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江又年被嚇得臉色蒼白,那水中的半人緩緩靠近,不斷追問著同一個問題。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別別別別!別過來!”
江又年終於在極端的恐懼中發出了聲響,連連顫抖著嘴唇阻止那道身影前進。
“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那身影不為所動,依舊問著同一個問題。
每問一遍,就更進一步。
眼見那滿面糊著黑色髮絲的女鬼就要登岸。
江又年閉眼咬牙大叫一聲,“對對對對!我接接你回家!”
抵達湖岸的身形一頓,沒了動作。
江又年堪堪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剛才的話起了作用。
可下一刻,那水中的黑影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從水裡出來,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岸。
直直地逼近,欺身壓在了江又年的身上。
就像是泰山壓頂一般,江又年幾乎被壓得無法呼吸。
想要伸手推開靠近的黑影,渾身卻像是被施了魔咒,動彈不得。
,!
女鬼低頭靠近江又年的臉,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江又年的臉上、脖子上。
冰冰涼涼的,如同蛇蠍在面板上爬行,只等致命一擊,讓人逃脫不得。
江又年眼見女鬼的臉就要貼上自己的,甚至他都能看到那臉上髮絲縫隙間慘白的面板。
還有一隻豎瞳渾濁的眼睛,江又年一口氣卡在喉嚨裡,甚至忘了呼吸。
蠕動的髮絲如同蛆蟲一般,在女鬼的臉上緩緩爬行。
就在江又年以為自己死定了會被這個女鬼吃掉時。
身上驟然一輕,呼吸重新順暢。
起身後眼前早已不見那黑色的身影,遠處的湖面水平如鏡,不見半分波瀾。
只餘下虛空裡傳來的空靈女聲,“你答應我了,答應我了。”
像是被丟進水裡憋了好長一口氣,此刻江又年如被重新丟上岸一般。
驚醒過來,大口喘著氣。
“車廂,車廂,回來了。”
眼見目之所及是車廂,而不是幽深的林子和湖水,江又年驚魂未定地大口喘著氣。
“你怎麼了?”
身旁響起令人安心的聲音,江又年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如釋重負般地轉頭看到了提著一個包的謝南州。
也許是死裡逃生帶給了他外向的勇氣,竟抬手一把抱住了剛剛結識的謝南州。
“謝南州,見到你真好。”
江又年抱著謝南州訴說著自己在夢中的驚險。
卻漸漸感覺抱著謝南州的手冰冰涼涼,抬手一看,滿手的水。
而自己抱住的謝南州,怎麼瘦瘦小小的?
江又年垂眸一看,下巴正枕在一件黑色的棉服上。
棉服?
黑色的。
江又年心中警鈴大作,手腳冰涼。
他明明記得謝南州穿的是一件單薄的中山服。
那他抱著的是誰?
“也許,那不是夢呢。”
耳邊傳來含著冰冷水汽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