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杖從盛春輝後腦勺刺進去,從張大的嘴巴里面冒出來。
因為距離太近,沈教習甚至能聽見這位同期凝丹強者喉嚨裡發出的咯咯怪響。
院子裡面的護衛隊成員一個接一個倒下,每個人倒下之前都瞪大了眼睛,鼓得像菜市場案板上的死魚眼。
守意境的他完全看不出這年輕人怎麼出的手。
他從未想過凝丹強者會如此輕易死去。
也從未想到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竟能無聲無息瞬間收割一群族城護衛生命。
“甜兒。”
年輕人衝懸遊舟喊了一聲,接著把跑下車的甜兒緊緊摟在懷裡。
過了好一會兒,才扭頭看向驚魂未定的沈教習。
沈教習感到渾身發涼,墨鏡後面彷彿有雙長著刀子的眼睛正逼視自己。
但他知道,這年輕人肯定是瞎子。
曾經在學館學過兩年的小溜子就跟鎮上的小夥伴吹過牛。
說他看過瞎子的眼睛,白煞煞的,跟正常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大不一樣。
“他們為何而來?”
這幾個月,丁白已經學會當地口語,只是發音有些生澀罷了。
“不知道。”
沈教習趕緊搖頭。
丁白注視了他很久,似乎在判斷他是否說謊。
“鎮上的人全死了。”他一字字說道。
沈教習瞪大了眼睛,震驚的情緒真實流露。
丁白忽然問:“會用懸遊舟嗎?”
“會。”
“教我。”
沈教習有些納悶。
懸遊舟有腦子就能駕馭,哪怕學館剛入修行門檻,煉體境小學生都懂得如何操作。
幾句話,丁白就掌握了懸遊舟操作方法。
簡單得要命。
甚至不需要用手。
每輛懸遊舟都有一隻相對應的陣盤,只需按相應的開禁咒語開啟,把神識沉浸進去,懸遊舟就能按意圖行駛。
每隻陣盤內都有地形地貌圖,以便隨時掌握所走方向,以及適宜的通行路線。
懸遊舟雖說不用輪子行駛,無需專門道路,但也不是哪都可以走,比如灌木地帶和森林,懸遊舟就無法通行。
丁白讓沈教習駕馭其中一輛載著四十幾個學生一起前往礦場。
他要去礦場那邊看看。
……
懸遊舟穿過長街,滿目血腥,屍體橫陳。
甜兒就坐在丁白身邊,似乎明白了什麼,淚水在眼眶裡面打轉,小臉憋得通紅。
“我娘她……”
丁白沒有說話,把一隻手放在她頭髮上。
“瞎叔叔是去礦場救我爹嗎?”
一直以來甜兒都叫他瞎叔叔,丁白也不在意。
他也不明白,為何眼睛會變成這樣。
想過很多辦法,包括但不限於生機之力,丹藥等。
始終無法恢復。
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並沒有廢,只是來到這個世界後,慧眼似乎被某種大道規則封印,以至於肉眼視力受到了影響。
“如果你爹也沒了,你願不願意跟我?”
這輛懸遊舟只坐了他們兩人,空間比沈教習駕馭那輛小得多。
有點像轎車和大巴的區別。
甜兒死勁咬著嘴唇,嘴唇都咬出了血。
“我能給爹和娘壘墳嗎?”
“從礦場回來,我會幫你。”
丁白突然想起了曾小黎、念恩,眼眶有些溼潤。
遙遠的家鄉那邊,會不會有一座自己的衣冠冢,將來的每年清明,會不會有人在自己的墳前燒紙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