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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官骸咒愿

子時的更鼓卡在第三響。林開元盯著屋簷下的冰稜,那些冰錐表面佈滿血管狀紋路,正往下滴落粉紅液體。知府大人的屍體還跪在街心,但壽鞋已經換成官靴,後頸面板上浮出硃砂批文的印痕。

\"第三次了。\"老宋用傘尖戳了戳青石板,石縫裡立即滲出新鮮的血漿,\"每次子時打更,街道就變回戌時三刻的模樣。\"

小六子蜷縮在燈籠鋪門檻上,右手小指呈現出竹篾的纖維結構。年輕衙役每呼吸一次,鼻腔就飄出幾片燈籠紙碎屑:\"捕頭...我聽見好多人在哭...\"

林開元握刀的手掌傳來異樣觸感。低頭看去,刀柄纏著的牛皮繩正在融化成脂肪狀物質,指縫間黏連著半透明的薄膜——那是從他面板上蛻下來的表皮,質地與燈籠裱紙無異。

霧中傳來腳步聲。

十八名衙役列隊走來,火把光照出他們空洞的眼窩。這些本該在府衙值守的官差,脖頸都以詭異的角度偏向右側,手中銅鑼的裂紋拼成北斗七星圖。

\"避陰兵。\"老宋突然吹滅燈籠,三人貼牆隱入陰影。佇列經過時,林開元看見為首的衙役後頸插著根竹籤,籤頭刻著劉燈籠匠的標記。

當最後一雙官靴踏過青石板時,知府屍體突然直立起來。頭顱依然扭轉一百八十度,雙手捧著的官印正在融化,金水落地凝成把裱糊刀。屍體喉管裡發出\"咯咯\"聲響,刀尖在青石板上刻出帶血的咒文。

\"申、子、辰...\"老宋獨眼暴突,\"他在改寫黃曆!\"

知府刻完最後一筆的剎那,所有燈籠同時暴漲。林開元感覺右眼突然灼痛,抬手摸到溫熱的液體——他的眼淚變成了裱糊用的漿糊。透過左眼看去,街道兩側的磚牆正在軟化,磚縫裡伸出無數粘膩的觸鬚。

小六子突然指著天空慘叫。墨色天幕上,北斗七星的勺柄處多出顆暗紅色星子。那顆星投下的光柱籠罩著劉記燈籠鋪,瓦片在紅光中片片豎立,像極了炸毛的獸類。

\"跟我來!\"林開元衝向鋪子,靴底粘起層層人皮。門楣下的斷繩突然繃直,繩結滲出瀝青狀物質,在空中勾勒出知府批閱公文的虛影。虛影手中的硃筆每落下一次,現實中的青石板上就多出一道血痕。

鋪子裡的竹筐正在蠕動。林開元挑開最上層的竹篾,三百根人骨燈籠架已拼接成完整的人體骨骼。更可怕的是骨架上覆蓋的薄膜——那是正在生長的人皮,表面浮現出林開元的面部輪廓。

老宋的油紙傘突然發出裂帛聲。傘面裱紙層層剝落,露出內側密密麻麻的掌紋。老人獨眼流出混濁的液體:\"我們才是材料。\"

地面劇烈震動,林開元扶住房梁時摸到滿手黴斑。那些黴斑組成清晰的文字:正德十一年凌遲案犯名錄。每個名字都被硃砂圈出,旁邊標註著取骨部位。

\"劉燈籠匠不是自殺。\"林開元的聲音發澀,\"他是被做成燈籠架的最後一個材料。\"

彷彿在回應他的話,房樑上那截斷繩突然套住小六子的脖子。年輕衙役雙腳離地的瞬間,面板迅速紙化,露出皮下竹篾編織的筋肉。他在空中蹬腿掙扎,鞋底掉落的兩枚銅錢滾到林開元腳邊——錢幣正面印著北斗七星,背面是絞刑架圖案。

老宋突然掏出生鏽的驗屍刀扎進自己手臂。黑血噴濺在牆面的剎那,整座燈籠鋪的時空彷彿凝滯。林開元看見血珠懸浮在空中,每顆血珠裡都映出不同的死亡場景:被竹篾刺穿心臟的自己,渾身紙化的老宋,吊在房樑上的小六子...

\"記住!\"老宋的臉皮開始剝落,露出下方竹編的骨架,\"找不同!\"

停滯的時空轟然破碎。林開元撲向小六子,割斷麻繩的刀刃卻穿透了衙役的身體——那具軀體早已變成空心的燈籠,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