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池底的淤泥突然開始沸騰。劉徹抓住玉棺邊緣的瞬間,二十八具青銅人俑同時轉頭,嵌在眼眶裡的玉製眼球迸出裂紋。棺中另一個\"劉徹\"睜開雙眼,瞳孔裡旋轉著北斗星圖,嘴角撕裂到耳根:\"陛下可識得這未央棺槨?\"
子時更鼓在此時敲響,整座玉棺突然豎立。棺蓋內側浮現血繪的未央宮全景,所有建築位置與現在截然相反。當劉徹的手按在標註\"宣室殿\"的位置,現實中的宮殿傳來樑柱斷裂的轟鳴,瓦礫雨點般墜入滄池,在水面激起青銅色的浪花。
\"熒惑歸位...\"棺中人發出編鐘般的笑聲。劉徹猛然抽手,發現掌紋已變成玉脈紋理。他踉蹌後退時踩碎池底玉琮,碎片中迸出的黑漿在空中凝成霍光的臉——侍中的左半身完全青銅化,右手指縫間滴落玉髓。
寅時三刻,劉徹在宣室殿發現自己的影子開始獨立行動。當他走向殿門,影子卻反向爬上牆壁,用不存在的匕首在牆面刻出西周金文。那些文字滲出黑水,在地面匯成滄池的輪廓,池心位置浮出半截青銅劍柄。
\"陛下...時辰要到了...\"霍光的聲音從劍柄傳出。劉徹握住劍柄的瞬間,整條右臂覆滿青銅鱗片。滄池方向傳來七聲鐘鳴,每響一聲,鱗片就向肩頭蔓延一寸。當最後一聲鐘響消散,他的指尖已經變成鋒利的青銅爪。
辰時驗看日晷,晷針陰影竟在石盤上燒出焦痕。劉徹順著陰影方向望去,柏梁臺廢墟上不知何時立起青銅燈樹。最頂端的燈盞裡燃著綠色火焰,火光中浮現二十八具棺槨虛影,每具棺蓋都刻著暴斃者的生辰。
午時日蝕再度降臨。黑暗中的未央宮響起玉器碎裂聲,劉徹循聲來到武庫,發現兵器架上的戈矛全部化成了骨粉。當他觸碰最後一把完好的鹿盧劍,劍鞘突然爆裂,露出裡面鏽蝕的青銅核心。劍身銘文變成流動的血字:\"戊戌大限,熒惑焚心\"。
未時三刻,最年長的黃門令暴斃於石渠閣。劉徹趕到時,老宦官的屍體正被竹簡吞噬。那些記載星象的簡牘自動重組,在他面前拼出倒置的二十八宿圖。當劉徹試圖調整簡片順序,所有竹簡突然繃直,化作青銅鎖鏈纏住他的脖頸。
申時驗看椒房殿深井,水面浮現霍光扭曲的面容。侍中的青銅化已經蔓延到胸口,說話時嘴角不斷掉落玉屑:\"生門在...鏡淵...\"話音未落,井水突然沸騰,浮出七盞人皮燈籠。每盞燈籠表面都映著劉徹不同時辰的死亡場景。
酉時噩夢出現致命轉折。劉徹被困在青銅迷宮中心,四壁流淌的黑漿裡伸出無數青銅手臂。當他要被拖入牆內時,現實中的滄池突然炸開,噴出的黑水在空中凝成北斗陣型。每顆星位都嵌著暴斃者的心臟,天樞星位置赫然是他的玉質化心臟。
戌時整,未央宮所有銅鏡同時映出血月。劉徹砸碎宣室殿的銅鏡後,發現碎片裡依然存在著倒影世界。當他撿起最大的一塊鏡片,看見\"自己\"正在鏡中未央宮裡狂奔,身後追著青銅化的霍光。鏡中世界的滄池沒有結冰,水面下隱約可見生門標記。
五更雞鳴前,劉徹在滄池底發現了最恐怖的真相。隨著黑水退去,池底露出由二十八具玉棺組成的北斗陣。每具棺內都躺著正在青銅化的\"劉徹\",而陣眼位置的玉棺空空如也,棺蓋內側刻著:\"熒惑守心,肉身飼燈\"。
\"陛下還不明白嗎?\"霍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侍中已經完全變成青銅人俑,唯有左眼還殘留著人形:\"未央宮就是您的棺槨,我們皆是陪葬俑...\"他的咽喉突然裂開,鑽出沾滿玉粉的蘆葦根鬚。
子夜更鼓響起時,整個未央宮開始傾斜。劉徹抓住柏梁臺殘存的青銅地磚,看見滄池方向升起巨大的朱雀虛影。虛影掠過之處,宮牆滲出混著玉屑的血漿。當他要滑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