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荀二夫妻到了!”清瀾邊稟著,邊挑起珠簾,繞過屏風走了進來,抬頭就見趙荑端坐在屏風後的黃花梨木椅上,旁邊安了小几,茶壺和茶盞放在小几上。她目光閃了閃,剛剛她只搬了椅子給趙荑,就是不想讓她坐著舒服問得太久。她掃了一眼一旁垂目站著的清淺。
“清淺去灶上看看,給奶奶做些糕點端來。雖然不在府裡,總不能虧了主子。”清瀾狀似隨意地吩咐著。
清淺卻是身形未動。
趙荑看了清瀾一眼:“我沒有胃口,糕點不做也罷。你帶幾個小丫頭,去把要給祝媽媽她們住的屋子打掃一下,包括荀二家原來住的那間。”
清瀾詫異地去看趙荑,趙荑八風不動,就那麼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眸光沉沉,讓清瀾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她急忙低頭應了聲是,退步而出。
荀二和荀二家的正站在廊下。清瀾低著頭,沒有看到荀二狠狠盯了一眼她纖細的腰身,眼裡的貪婪無法掩飾。趙荑卻透過屏風開孔清晰捕捉到了荀二的目光。這眼神和她在國外酒吧裡和同學玩兒時那些大色狼的眼神一樣,赤裸裸地叫人噁心。
趙荑忽地輕笑了一下,二八少女對上半截入土的糟老頭子,很好!看敵人相互爭鬥很是有趣呀!
“奴才荀二並婆娘請五奶奶安!”荀二夫妻二人在廊下未動,只俯身行了禮。滕管事是在離門兩米開外、沒有廊簷遮擋的陽光下行了跪拜禮的,而這夫妻二人卻全然沒有做下人的自覺,尋了廊下的陰涼處只敷衍作揖。
趙荑心下冷笑,欺主刁奴!口裡卻溫聲說道:“這些年守著這宅院,也是辛苦你們了!”
“謝主子體恤。這裡確實條件差些,奴才得大老爺和大太太信任,肝腦塗地是應該的!”
呵呵,這是一點兒不客氣地告訴她,他們夫妻是大老爺和大太太的人呀!
“哦,我聽說你們夫妻是跟來照顧褚老姨娘的,可有此事?”得了靠山,那這差事是靠山囑的還是哪個?
荀二答話時候矮冬瓜一樣的身子站得筆直,突出的肚腩尤為顯眼。一個老奴卻全然沒有下人低眉順眼的樣子,一直昂著頭,所以趙荑清楚看到了他一瞬僵硬的表情。“褚老姨娘身子不好,奴才和婆娘照顧著是本分。”
荀二的回答繞開了問題,沒有承認他們來莊子上和褚老姨娘有直接關聯,但愈是如此,趙荑愈發肯定,荀二不是單純因為腿傷而到了莊子上。
“你們夫妻如今住哪裡?”趙荑見荀二避重就輕,索性換了話題。
“奴才——”荀二拖了一下聲調,然後接著答道:“昨兒個去了鄰居家。奴才婆娘暫時沒處去。莊子裡空下的屋舍不多,奴才和婆娘一直住在這院子裡,沒想著有一天會搬,所以一時也難尋住處。”
他見了一院子婢女,哪裡肯離開,自是瞧人不注意又溜回自己屋子。何況誰家床榻有他的舒服?那可都是她婆娘選的和主子一樣的好東西。婆娘歷來攔不住他,也懶得和他掰扯,自然由著他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早晨在林子裡醒來,他知道多半被護衛發現被逮了出來。可他作威作福慣了,驚是有的,怕可未必。
聽了荀二的話,趙荑挑眉。這是怪她佔了房子?一個下人,好大的臉!莫說主家宅院,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命都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趙荑壓下心底湧起的怒意。“那倒是難為你們了!”她淡淡附和,似乎全然沒有聽出荀二話裡的不滿和挑釁。
荀二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門裡。門上半截的珠簾後是個獨扇的酸枝木座屏。屏心和絛環板遮擋嚴實,兩墩子中間的披水牙子下什麼都看不到。屏心周圍雖圍繞著十個開孔,卻因為室外光線明亮,室內昏暗,從外向裡看只一片黑黢黢。
荀二瞪大一雙綠豆眼,又使勁眯了眯,依然什麼都看不到。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