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捬義侯府的時候,趙荑幾人坐的車後竟又跟了兩輛馬車。車上塞滿了黃氏等給備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不一而足。幾個孩子開心不已,連一直心思極重的荀珍嘴角都一直高高翹起。長輩待她和妹妹慈愛,雲逸哥哥待她們和善,婉卿妹妹對她們熱情,連下人都個個殷勤,沒有因為她們不是嬸孃的孩子而薄待,更沒有如她們在自己外祖家那樣,因不是男嗣而受輕慢。荀珍好喜歡嬸孃的家人,他們都和嬸孃一樣,是極好極好的人。
一行人的好心情在到了隆昌侯府側門,下馬車的時候戛然而止。
“五奶奶回來了!”隨著守門小廝的話,一個纖細的身影已經奔了過來,只急急福身,禮還沒全,話已經出口:“奶奶總算回來了!院裡出事了!姨娘讓奴婢守在這兒,見奶奶回來快些稟了!”
是周姨娘身邊的婢女!趙荑心裡驟然一緊。大老爺目前在世的只有周姨娘、錢姨娘兩個妾室。周姨娘沒有子嗣,孃家斷了聯絡,大老爺又已不在,早就斷了各種念想,只有錢姨娘與她相伴多年,很有些情分,因此每日就與錢姨娘呆在一處,或做做針線,或閒聊幾句,也是慰藉。因此今兒個錢姨娘得了趙荑託付進了漻園,周姨娘也就跟著來了。
趙荑心急如焚,帶著一群人疾步進府,朝漻園而去。路上,從周姨娘婢女那裡,她把事情瞭解了七七八八。原來,趙荑一離府,二奶奶侯氏就到了漻園。看門婆子早得了趙荑吩咐,自是攔著。不想侯氏竟也不吵不鬧,直接轉身去了松福堂。沒多久,松福堂的尚媽媽就帶了一大群婆子、婢女跟著侯氏,浩浩蕩蕩來了漻園,對著看門婆子一頓拳打腳踢,說老太太的話,要接了喬兒少爺去松福堂,一個下人竟敢攔了祖母接重孫兒,這麼不懂規矩就該直接打死。一眾人闖進濯園,與聽到動靜出來的錢姨娘、周姨娘直接對上。錢姨娘雖是五爺生母,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尚媽媽即便顧忌,也只限於不動錢姨娘罷了。至於她身邊的人,她哪裡會在意。只幾句不和,雙方就起了衝突,一時間漻園裡人仰馬翻。漻園的婆子、婢女每日被趙荑拉著操練,雖然人數不佔優勢,可竟然一人頂了對方兩三個,一時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周姨娘的婢女已經在門口抻長脖子等了兩個多時辰,這麼長時間,不知道漻園裡情況究竟如何。趙荑心下惶急。她帶著周媽媽、清淺等出府,殷師父去追查楊姓老者,院子裡只留了薈春、清湄等不到一半的人手,雖然薈春拜了殷師父習武,但也沒學多長時間,真的動起手來,漻園的人恐會吃虧。她還是低估了老太太的惡毒蠻橫,以及侯氏的胡攪蠻纏。
穿過月亮門,拐過甬道,可以看到漻園的門。院門緊閉,竟悄無聲息。院子外圍了三三兩兩的下人,只探頭探腦往裡瞧,沒人敢上前。趙荑的心驟然提起——但願來得及。
“五奶奶回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院外的下人忽地散去,腿腳慢的,只能佯裝鎮定地朝趙荑行禮。
趙荑哪有心思理會旁人,直直奔向院門。門猛地從裡開啟,守在那兒的漾兒,在見到趙荑的瞬間,手裡棍子“砰”地掉在地上。“奶奶總算回來了!”她滿臉不知是汗還是淚,癱軟地朝地上摔去,被走在前面的周媽媽一把扶住。
趙荑臉色鐵青地進了院門。院裡一片狼藉,裝飾的荷花大缸只有一個還完好,其餘一地碎瓷和水漬。原本養在裡面的幾尾錦鯉都丟在青磚地上,早沒了生機。幾株花枝繁盛的風車茉莉已經七零八落,看著慘不忍睹。
趙荑提了口氣,沉聲問:“人呢?”院子裡沒有人,錢姨娘她們呢?
“五奶奶!”東廂的門開了一扇,薈春挑簾側身,身後是錢姨娘、周姨娘,還有一直讓趙荑懸著心的荀喬。
看到幾人完好的樣子,趙荑懸著的心驟然落地。
“姨娘快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