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錚看著溫雲芙笑的天真無邪的一張臉,渾身陣陣發冷。
她花了全身的力氣,才抑制住胸口的憤怒。
“小姐奴婢心中已經……”
她話沒說完,溫雲芙便拉住她的手,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寧遠端嗎?寧家雖然不是世家大族,但寧遠端自己爭氣,三年前三甲及第後,深受陛下信任,如今已經升為工科給事中了。父親也幾次誇他,說他人品端正,以後定是國家棟梁。”
沈玉錚嗓子發乾,不管寧遠端是什麼人,跟她一個奴籍有什麼關係。
“上次賞花宴他也來我們府上了,還撿到了你的帕子。”溫雲芙捂著嘴不好意思似的,笑說,“玉錚你長得好看,寧遠端第一次見你,就被你迷住了。”
沈玉錚立馬退後一步,跪下道:“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寧大人……”
“玉錚,寧遠端喜歡你,是你的福氣啊。”溫雲芙彎下腰,扶住她的肩膀,“你不是要等我出嫁了便出府去嗎?我給你安排好去處,也全了我們主僕一場的情誼啊。”
溫雲芙笑聲如銀鈴,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就算寧遠端以後娶了正妻,只要你有這張臉在,他就會一直喜歡你。妾室怎麼說也是半個主子,總比你為奴為婢強吧。”
妾室!
沈玉錚喉嚨口湧上了血腥,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燒起來。
她在人命比羽毛輕的古代掙扎了十九載,為的不過就是有尊嚴地活著。
誰都不能踩在她的骨頭上,除非她死。
主子要給奴僕說親,那是恩典,沈玉錚不能拒絕。只要她一日是奴籍,她便一日受人擺佈。
沈玉錚低下頭,將所有情緒斂下。
溫雲芙見此,站起來道:“明日父親在府中開清談會,寧遠端會來,到時候我給你們找機會見面。”
沈玉錚對此沒有出聲,事情不是沒有轉機,就算沒有她也會製造轉機。
只是她疑惑溫雲芙怎麼忽然生出了,要她給寧遠端當妾的想法。
為什麼是寧遠端?
沈玉錚回到自己屋裡後,拿了些自己繡的繡品,去主院找了山雁。
“多虧了姐姐上次給的藥,我的傷才能好的這麼快。妹妹也沒有其他東西能感謝的,只有自己繡的荷包,希望姐姐不要嫌棄。”
山雁接過荷包,高興地說:“誰不知道你手最巧了,你繡的我最喜歡了。”
沈玉錚笑笑,為了活的更舒服,她把能學的技能都學到了極致。
對於別的丫鬟來說,這些東西可有可無,但對沈玉錚來說,這些都是為了自由鋪路。
沈玉錚拉著山雁閒聊,沒一會兒便從山雁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來溫大人有意將二小姐溫雲柔,許配給寧遠端。
相比其他大家族,溫府人口簡單,溫大人只有一妻一妾。正妻生一兒一女,便是溫雲致和溫雲芙,妾室方姨娘只生一女,便是溫雲柔。
溫雲芙和溫雲柔年紀只相差半歲,自小溫雲芙就跟溫雲柔不對付。要不是溫大人對嫡庶一視同仁,從不偏頗,溫雲柔早就被溫雲芙欺負慘了。
如今知道溫大人有意給兩人撮合親事,溫雲芙讓她去勾引寧遠端,不過就是為了噁心溫雲柔。
內宅姐妹之爭,她不過是個隨意擺弄的棋子。
知曉了事情的起因,沈玉錚的憤怒平靜了下來。
第二日,溫府清談會。
從一早開始府裡便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文人雅士,溫閣老不僅是內閣首輔,當今陛下的舅舅,還是當初河東崔氏驚才絕豔的大才子崔臨的關門弟子,同樣三元及第的最年輕的閣老。
不管是朝中,還是民間,讀書人對溫閣老無不久仰山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