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疆風光好,點亮滬上燈”的浪漫故事——題記。
新中國成立後有兩個了不起的十萬,一個是新中國成立初期,新疆解放後,十萬官兵就地轉業,鑄劍為犁,屯墾戍邊,擔負起建設祖國邊疆的神聖使命。
另一個了不起的十萬,就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上海十萬知青離開繁華熱鬧的黃浦江,奔赴遙遠的新疆,用青春和熱血建設祖國的邊陲。
上海知青身上有一股貴氣,和荒涼戈壁不同的貴氣,在農場時候那些上海知青的孩子暗暗叫他們本地人小土塊,聽起來讓人不爽。
可是十歲的宋向上心中服氣,因為他父親宋建國就是上海人,64年來新疆喀什地區支援建設的知青,後來娶了母親迪麗扎爾.奎尼,在維吾爾族的村子紅柳灣定居下來。
他是半個上海人,聽父親說過好多上海的事,大上海有外灘碼頭、叮咚作響的無軌電車、糧食滿倉的米店,還有貼在小火車上的球賽廣告、好萊塢女星的巨幅力士香皂廣告、各種各樣的職業學校和千百家大大小小的企業。
而他們這裡呢,只有荒涼的戈壁和一望無垠的荒漠,零星散佈的村莊都是靠著塔里木河綿延數百公里的河道生存。
人們在這裡開墾戈壁,種植農作物,戰天鬥地地生存。
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只是生活不同而已。
宋向上知道不爽是因為比不過人家而羨慕,正因為自己沒有才嫉妒人家。
土炕窸窸窣窣地響,宋向上睡醒,煤油燈亮起,父親酒醉後鼾聲如雷,弟弟睡得小臉紅紅的。
時間剛到凌晨四點,他看到母親迪麗扎爾麻利地起床,打了個哈欠也忙跟著穿衣。
小心替弟弟掖好被子,母親已經收拾妥當,宋向上跟著迪麗扎爾走出地窩子。
夜色如墨,殘月高懸,喀什的夜冰涼如水,即便已經四月多,依舊在零下。
宋向上搓了搓手緩解凍涼的手,雙手一撐跳上腳踏車後座,從母親手裡接過煤油燈,迪麗扎爾說了聲向上坐好,便騎上車載著宋向上朝地裡趕。
頂著寒風騎了二十分鐘來到渠邊,宋向上點亮煤油燈。
眼前的一幕令迪麗扎爾血壓都上來了。
本該是她家灌溉的時間點,沒想到渠水卻被引到了鄰居阿依罕的田地裡。
在著這荒涼貧瘠的戈壁,最金貴的就是水,大家靠著塔里木河的水生存,這幾年因為過度開採導致水源枯竭,很多家都遭了災,於是政府規定農作物灌溉排水時間,嚴格限制用水量。
四月正是種植春小麥、白棉花的季節,迪麗扎爾卯著勁開荒,治鹼土地,多種植好蓋新房,不再住地窩子。
宋向上在家裡沒少聽母親和父親唸叨,暢想著美好未來,煤油燈搖曳的燈光下,宋向上都能看到母親美麗眸眼裡閃閃的幸福光芒。
而現在這個美好的夢想正被鄰居阿依罕阿姨給打破,他家澆水時間被阿依罕給佔了。
阿依罕阿姨從小就喜歡和母親迪麗扎爾攀比,聽母親說,小時候比誰乖巧,上小學比誰三好,去地裡撿棉籽比誰撿得多。
結婚迪麗扎爾找上海知青宋建國,阿依罕找了個盲流,是個文化人在學校當老師,只不過宋建國是農場知青,迪麗扎爾嫁給宋建國自動帶一個編制,這就穩壓阿依罕一頭。
宋向上提著煤油燈,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麼好。
迪麗扎爾已經行動起來,摔下腳踏車,提著坎土曼三兩下就把排水渠灌溉水改了道。
這還不算完,迪麗扎爾又用坎土曼破開地邊的土壘,把阿依罕地裡剛灌進去的水都引到她地裡。
渠水嘩啦啦響,歡快地溜進乾涸的土地裡,彷彿唱著歡歌,迪麗扎爾拄著坎土曼,臉上閃爍著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