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在病房幾天都沒離開過,他傷心絕望。
趙安傷心絕望。
和媳婦兒來這個縣裡打拼幾年,賺了錢,但現在又迴歸一無所有。
媳婦也沒了,他失去了奮鬥的意義。
趙安在媳婦的病床前跪了很久。
護士多次催促提醒,“先生請節哀,請您及時為愛人操辦後事才是!”
趙安從醫院出來,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陽光刺眼,再也沒人對他噓寒問暖了。
暈乎乎地去了被燒燬的木材廠,那旁邊的巷子裡就有做棺材的地方。
這個年代一般老年人或者是生病的人才會提前給自己置辦好棺材,但是年輕人不會,他需要找人給媳婦兒定做。
不巧的是棺材門店有事要關店幾天。
趙安此時心灰意冷,去自家的木材廠看了一眼,那靠近西邊院牆全是黑乎乎的廢墟,更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天要亡我啊!”
謝鵬飛從隔壁老奶奶那裡沒租到房,就過來看一眼,誰料正好遇見蹲在地上哭泣的趙安。
趙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覺得尷尬,擦乾眼淚。
謝鵬飛發現他雙眼佈滿血絲,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趙老闆,這些損失王家必須得賠!你也不要太傷心”
可是趙安充耳未聞,指著東邊還有一些未燒燬的木頭,低語,“那些是上好的桃花心木,剛好夠給我媳婦兒打一個棺材,她嫁給我後就跟我四處漂泊,直到在這裡安定下來,可是最後是這樣的下場,是我對不起她。”
謝鵬飛驚醒,難怪他那麼傷心,廠子燒了會有當事人賠償,也不至於哭啊!原來是媳婦兒沒了。
“趙老闆,節哀!”
趙安走過去摸摸那幾根木頭,“謝鵬飛,我這輩子沒求過人,今天想求你一次,以後這個廠子就歸你了,成嗎?”
謝鵬飛是看中了趙安的工廠,但他不是落井下石的人,這種小人行徑他絕不做。
“幫什麼忙,你可以直接說!廠子是你的還是你的,我不要。”
趙安看著他好一會兒,沉聲說,“用這些木頭幫忙打一口棺材,我媳婦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冰冷的病床上,只要你同意,這個廠子就是你的,你和王家有過節我也知道,至於你是否要原諒王家你看著辦。”
謝鵬飛也盯著他看了很久。
前世的自己也經歷了媳婦慘死,子女的不幸,一輩子過得窩囊,所以他懂得趙安現在是真的傷心了。
他都懂。
這男人以前確實是奸詐商人,現在才是真性情。
“我給你做就是!其他的等你緩下來我們再談。”
趙安也不再堅持。
還好當時救火及時,東邊還有很大一片都沒有燒著。
兩人把木頭放上木架,就開始用油鋸把木頭改成木板。
果然是上好的桃花心木,還是深紅色的高檔紋理,這自然的光澤就很美,耐腐蝕性絕佳。
謝鵬飛知道趙安的心思,這象徵著永恆,還真是有心了。
自己雖然是做傢俱的,前世四十多歲的時候,被謝運同攔住要他養老,不準外出,否則就一把火燒了這個家,所以謝鵬飛只能留在家裡,給村上的老人做做棺材,也練了一手好手藝。
此時,他嫻熟地動工,還給傷心的趙安也安排了活。
“趙老闆,你也別閒著,把表面打磨光滑,紋理更好看,晚上我把防水漆刷上,明天就幹了。”
趙安在忙著的時候才能忘記那些痛苦,賣力打磨邊角。
李隊找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了,他看著大大的棺材橫在廠房中央。
“謝同志也在啊,這是有人傷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