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曙光自雲端射出,灰黑色的哨兵塔在白色的雪原上煢煢孑立,透露著孤寂與落寞。
栗色牡馬打著響鼻,呼吸在空氣中成霧,又在鼻子上凝結成霜,仿若一圈古怪的白色髭鬚。柯溫戴上貂皮手套,將燕麥餵給牡馬,然後不安地撫摸著它柔軟的鬃毛。因為身上穿著厚重的鐵盔甲,外面套了一件罩袍,又在最外面披上羊毛斗篷,因此他看上去活像頭笨重的黑色雪熊。他聳了聳肩,重負壓在身上,才沒一會兒就已經開始腰痠背痛。
隊伍在中庭集結,七匹馴馬以及三匹犁馬組成的小隊整裝待發。洛瑞恩騎在隊伍的最前頭,此時正與鐵匠米雷卡交談。葛蒙德騎著一匹灰棕色的母馬,金色的面具隱藏在兜帽之下。事實上,所有人都拉上了兜帽,唯獨柯溫將臉暴露在寒冷之中。留下來駐守哨兵塔的人站在塔樓門口目送隊伍離開,同時又不忘對柯溫鄙夷、咒罵一番。
離開哨兵塔,隊伍並未向靈樹林深入,而是沿著樹林的邊界一路向西。及膝的雪地讓隊伍行軍緩慢,馴馬的每一步都格外謹慎,遑論拖著輜重的犁馬。
柯溫在隊伍的正中央,前面是洛瑞恩、葛蒙德和費特,身後是駕馭輿車的威爾默和斯韋恩,後衛的兩人則是桑格羅與恩佐。朔風北起,吹亂了柯溫本就亂糟糟的頭髮。他伸手撥開額前的一綹長髮,望見蔚藍的晴空中,神之眼的紫色星芒閃爍輝耀。
“咱們的歌手想用他漂亮的臉蛋來勾引牟里亞人嘍。”威爾默忽然的戲謔引得兩個後衛哈哈大笑。
這是他們在路途上第一次對柯溫的嘲笑,洛瑞恩未加阻止,葛蒙德依舊將自己隱藏在金面具下。柯溫不加理會,別開頭望向右手邊的的森林。它看上去像一道堅固的暗綠色高牆,可事實上卻是個暗藏危險的未知世界。
第四天的傍晚,他們遇到了一條業已凍結的小河,隊伍由此轉向,開始往北深入靈樹林。這是一片混雜著山毛櫸、冷杉、松樹、橡樹的樹林,但高大的靈樹構成了它的基調。
紫色的暮靄籠罩在靈樹林的上方,而林中則早已進入了漆黑的夜晚。他們紮營休整,在林間將松針、斷枝堆積點燃,升起營火。
自從進入靈樹林後,威爾默就沉默寡言,即便圍在篝火邊進餐時也沒有平日裡的輕鬆。他神色嚴峻,望著嗶剝作響的柴堆出神,其餘幾個喜歡叫喚的人此時也一言不發。簡易尖樁圍成的營地中只剩下八個人與十匹馬咀嚼的聲音。
“還是沿用輪流值守的方式,兩人一班。”洛瑞恩突然打破了沉寂,下令道,“一個在營地中,另外一個佈置在營地外圍,兩個人之間輪流換崗。一旦有情況,在外圍放哨的那個人就拉鈴警報。”
此前他們在搭建營帳的時候,將一根亞麻粗繩在尖樁外一百碼的範圍處的樹枝上繞了一圈,放哨的人沿著這個圈巡邏,只要出現敵情就用力扯動,連結粗繩另一端的牛鈴便馬上會響起來。
“第一班由我和柯溫值守。”洛瑞恩宣佈道,隨後看了一眼柯溫。
“是,是,大人。”柯溫戰戰兢兢地應道。
在哨兵塔第一次劍盾訓練後,柯溫就在極力地避開洛瑞恩,而且他也成功地達到了目的,結果現在不但要一起行動,還要值守同一班崗哨。
所有人都出奇地安靜,沒有熱絡的聊天,也沒有暗暗的抱怨,在聽到洛瑞恩的命令後,都不約而同地鑽進了帳篷之中,留下第一班值守的兩人。
洛瑞恩隔著營火坐在柯溫的對面。“柯溫。”他忽地喊道,“和我一起去檢查外圍的繩索是否連著牛鈴。”
“我……應該……”柯溫一時結巴,原本想說自己應該留在營地中與洛瑞恩輪替站崗,結果出口的卻是:“是,大人。”
他們沿著粗繩在營地外圍緩行,營火在幽暗的林間尤為顯眼,而更遠處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