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之力,刁遠一時間也不敢擅作主張,只能趁著宿衛尚未將府邸合圍起來,著人快速翻牆而出去尋沈哲子。
沈哲子今日所赴之邀乃是尚書左丞孔坦之子孔混的宴請,與會者也多為吳中在都內為官者的子弟。吳興和會稽早先有各家組織鄉勇到達京畿之外,要接應這些鄉人子弟歸鄉,今次聚會,一為徵詢眾人意見,二來也是彼此告別。
在這一眾人當中,孔混年紀並不甚大,未及而立之年,但卻作為了主持人。其家本為會稽高門,如今其父又為尚書高官,叔祖孔愉官任侍中,無疑他家對臺中風向並時局的判斷更能讓人信服。
因而眾人在席中都在詢問孔混的看法,孔混卻是不乏悲觀,感嘆道:“家父曾言,賊勢不弱,臺城或將不寧。諸位若能離都,宜當早離,若一時不便,也要閉門家中,不要戎裝而行於市。”
聽到這話,眾人視線便忍不住轉到孔混旁邊的沈哲子那裡。沈哲子今天恰穿了一身軟甲戎裝出門,這是因為凌晨時有小股亂民衝擊南苑,沈哲子率領家兵擊退,未及歸家換裝,便來赴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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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混只是轉述父親之語,倒非針對沈哲子,一俟察覺不妥,連忙轉身致歉。沈哲子擺擺手,表示不妨事。
老實說,不獨對中書沒有信心,沈哲子對臺中那些大佬們信心都不甚大。倒不是說這些人盡皆庸碌,沒有智者,只是各自都有一盤算計,心思太多,怎麼可能拿出一個行之有效的平叛策略。
比如說孔混的父親孔坦,尚書左丞已經是僅次於尚書令和左右僕射的高官,在這樣的局勢下,無論心中作何想,維穩局勢乃是不容推卻的責任。此公嘴上卻沒個把門的,屢番進策不被採納,大概是心內頗存怨念,甚至直接與人言賊勢之大,必破臺城。
如今蘇峻雖然已經起事,但在大掠姑孰之後,卻還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可見其心內也存遲疑,仍在觀望各方反應,對於前途並沒有太篤定的判斷。結果孔坦這老兄對蘇峻的信心竟比蘇峻本人還要足,這也真是搞笑了。此一類話語在時下道出,與其說是什麼對時局精準判斷,不如說是對中書的抱怨。
心中雖作此想,沈哲子卻並不急於發表看法。會稽孔氏與他家關係雖然不如其他幾家緊密融洽,但如今彼此間氛圍也不錯,他也沒必要言辭頂撞去得罪人。
“是了,維周近來可有離都的打算?”
孔混的態度可以說是代表臺中的看法,眾人再詢問沈哲子,則是想聽一聽方鎮的判斷。
沈哲子聽到這問題,沉吟少許後笑語道:“我等多為白身,即便任事也多郎佐清職,非臺中顯貴,非統兵宿將,國事未可妄論。退思謀身,各擇安處即可。至於我,終究要向苑中請詔,才可決定去留。”
言下之意,他也是贊同眾人歸鄉。要走趕緊走,別再留在都中說三道四攪動人心不安。
正說話間,沈哲子看到任球立於廳外對他打著手勢,便告罪一聲行出門去,待聽到任球稟告府內情形,臉色頓時一沉。略一沉吟後,他又返回廳中說道:“家中突然有事要告辭先行一步,諸位若要離都,宜當及早作決。曲阿多備舟車,可供鄉人取用。”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起身相送。
出門後,沈哲子翻身上馬,而後便率領郭誦、劉猛等人疾行而去。如今都中戒嚴,嚴禁閒雜人等在城內縱馬而馳。為了便於行事,沈哲子在護軍府活動了一個城南門侯的職位,交給劉長掛銜,自己並一眾部曲,反倒成了劉長的私募編外屬員。當然這只是一層遮掩,不至於在時下這個氛圍中被人攻訐明目張膽的犯禁。
如今的烏衣巷也無以往那般車水馬龍的喧鬧,街道上縱有各家人往來,也都是靜悄悄的不作喧譁。各家門前代表品秩爵位之類的恆門也都不再鮮豔,或以絲帛覆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