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熱氣的主要源頭,便來自於戍堡四角各自建造的幾座碩大高爐。
這也是淮南軍如今所取的主要供暖方式,如此集暖,一方面省去了再將取暖物資分發配給各營的工序,能夠更有效的防火節薪,另一方面這些高爐也都兼具炊冶之能。當然由於熱量的迴圈走失,這些高爐是達不到專業的冶鑄標準,但是次第間歇性的供暖,除了滿足取暖用途之外,也能燒製一些簡單陶器或是打造一些工藝要求不高的鐵製農具。
如今的淮南,取暖所用已經不獨獨只有薪柴、木炭等生物能源,已經開始出現規模不小的煤炭。淮北譙郡、蘄縣等地,在後世便是著名的徐煤產地,而在當下這個年代,鄉間採煤取暖事炊已成風氣。甚至當沈牧這一路人馬衝入譙城一舉繳獲奴軍在此遺棄的大量輜重時,其中便包括數萬斤石炭。趁著渦水最後一段通航期,這一部分石炭被運回了淮南。
但這其實完全是沈哲子那些奇趣意念在作祟,事實上在當下這個年代的植被覆蓋率,或是尋常寒苦人家還要因豪宗高門封山禁澤而憂慮無處樵採,像淮南軍這樣龐大的軍事集團,只要有著足夠的勞力,完全可以就近砍伐滿足所用,將如此珍貴的運力用在沉重的煤炭上,怎麼算都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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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淮南當地勘測礦藏尋覓礦產,都要比從別處運輸更加便捷。只是眼下沈哲子還抽不出太多時間來運作此事。而且不獨於此,未來淮南圍繞軍工、民生之類還有許多頗為宏大的構想,都在等待時機排期推動。
而運力的限制,也是古代煤炭之所以不能大範圍應用的原因之一,事實上在一些優質煤礦的產地,不只使用煤炭已經蔚然成風,甚至早在三國時期便已經有了頗具專業性的開採技術。
當沈哲子行至戍堡前面時,看到謝尚和庾彬他們正圍繞著戍堡內一座正熊熊燃燒的火爐嘖嘖稱奇。這一類的取暖設施,原理倒並不複雜,只要觀其構架,略加思忖都能想得明白。
由於時下還沒有太多能夠經受住高溫煅燒的材料,所以這一座高爐較之後世那種集暖的大鍋爐,其實還比較原始,能夠提供的熱力沒有那麼大,而且報廢週期很短,往往日便要再造一座高爐。但跟細緻到每一座營房都要築灶取暖相比,這仍然算是一種效率比較高的方式。
所以謝尚和庾彬在觀察片刻後,也只是略作讚賞這一妙用,倒也並沒有激發出太大的興趣。當近畔稟告駙馬行來時,便連忙轉身迎了上去。
“冬日行苦,今次公主過江入鎮,實在是辛苦道安和仁祖兄一路護送。”
沈哲子遠遠便對兩人拱手致謝,笑語行到近前。
“駙馬實在言重了,跟淮南王師此前雄功相比,我等這一程奔走又怎敢誇勞。”
謝尚拱手回禮,這一路行來辛苦是有,但是在見到沿途江北梁郡至於淮南這一路,已經有了井然有序的姿態,也令他的心情頗為振奮。他這一次過江來,是不乏就此留用淮南的打算,眼見淮南雖是凜冬但卻難掩生機勃勃,也更加感覺到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跟謝尚相比,庾彬舉止則就稍顯拘謹。蘇峻之亂結束後,他便長在鄉中服喪,一晃眼數年已經過去了,世道已經迥然不同。這幾年的鄉土蟄伏,也讓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身上朝氣流逝,甚至在面對沈哲子的時候都有幾分拘泥且放不開。
沈哲子面對庾彬,心內仍有幾分揮之不去的愧疚,他上前一步拉起庾彬手掌重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沉聲正色道:“大至國運社稷,都難免會有困頓傾頹,更何況我等俗類。頹聲舊事,且雖風去,來日世道舉賢,仍要出於我輩之中。道安若是不懼淮南苦寒,來日不妨長留於此,此處多有同儕舊好,無論私情國任,俱都不會寂寞。”
“我、我已是久疏於世道,人事多有冷漠,也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