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作為嗣子的事情。
沈牧原本對此倒不怎麼上心,他與崔琿本也乏甚長幼的交情,說什麼承受惠教之類,不過是客氣罷了。但想到之後若果真成事,還會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牽扯,便也索性先稍作鋪墊。
“河北之地,久受胡虐,諸多華族冠帶門戶因是不昌,世道如此,倒也談不上是家門子弟的過失。拋開軍務不談,我家與尊府也算是姻親門戶。此刻既然沒有外人,一些話我也就不避諱崔君。”
又過片刻,沈牧態度就變得嚴肅起來:“王師既然已經過河,便沒有轉踵旋歸的道理,之後冀南此境,必將兵事昌盛。而尊府舊居東武城,當下其實尚無攻略定計。那些鄉豪邀你同來見我,可見兩家親戚之誼,在河北已經不算私密。稍後羯軍或籍此而有騷擾尊府舉動,王師一時間也未必能夠照顧周全。”
崔真聽到這話,心情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其實這一點親戚關係,他此前也隱約有所聽聞,但具體如何還真的不是很清楚。而且說起來,其實在沒有見到沈都督之前,崔真他們這些崔氏族人是不太熱衷談論此事的。
,!
吳興沈氏雖然煊赫南國,但如今的河北仍是羯國石氏的地盤,他們這些鄉土崔氏也難因此受惠,常作談論,反而有可能招惹禍端。
還有一點那就是,跟崔家比起來,沈氏終究只是江東一個新出門戶,可是他們崔家嫡女竟然委身為新出人家妾室,總不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情。
如崔真這些年紀稍小、對堂叔崔琿印象幾乎沒有的少壯族人,本身便鄉勢頹敗而不得志,對此還無太大感觸。但族中一些年長的耆老,偶或言及此事,便要責怪崔琿不能持身端正,做出此種自賤招辱的蠢事。也正是因此,當那些鄉豪人家找上門來的時候,崔家一些老人都拒絕出面,而是由崔真這個晚輩行上一遭。
崔真此行,既認識到行臺、王師之勢力煊赫,透過這位沈都督對他的態度,也察覺到其家對與崔氏的這樁關係倒也並非完全的不在意,趨從心跡不免更炙熱一些。
此刻聽到沈牧講起此節,他便連忙順勢說道:“鄉勢破敗日久,門楣也只是抱殘維持。真今次倉皇來見,也是身負親長殷望,乞告都督垂憐,招引我宗親眷離此仁義不守之亂域,南向歸義……”
聽到崔真這麼說,沈牧便笑著點了點頭,他對這個崔真印象談不上好,覺得其人既無世事練達的務實之才、所謂大族薰陶底蘊似乎也欠缺一些,但總算並非全無自知之明,還是有幾分識趣的。
“既然你家也有此類心跡,那我也不算強人所難,稍後派遣一部遊師,跟隨崔君返鄉接應家人,之後且暫留津口,待我請示大將軍之後,便安排你們過河入洛。”
講到這裡,沈牧神情復又變得嚴肅起來:“崔君能來見我,我心裡著實欣慰,本也該有私情款待。但你與冀南一眾鄉流同來,我心裡其實不喜。你我兩家,自有姻親私情的往來。但王師北伐,用事種種,都是關乎興復社稷、再造華夏的煌煌大業,決不可混淆於私情!”
“你家本為河北地表人家,舊譽悠久,行走南北,也都無人敢於小覷,足堪安守。但祖宗遺澤、親故蔭護,也絕非取用不盡之物,慎獨克己,才是大宗子弟守行不失、惜顧家聲的道理所在。與那些據勢弄奸的鄉流豪武混雜同汙,則是捨本逐末的愚蠢行徑。”
沈牧抬起眼望著崔真,語調也更顯凜然幾分:“武人言談,都要直接。今日所說,崔君你無論認不認同,又或能不能記得住,我也不作勉強。但有一點請謹記,日後言行,若有讓大將軍身陷情理兩難之境,浩然天下確是不乏勇為大將軍排憂解難的壯義之士!”
這一番話全無含蓄,可謂是說的一點也不客氣,因此那崔真在聽完之後,臉上頓時也湧現出激怒的潮紅之色,更覺得沈牧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