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行臺所收穫不只一個穩定的鄴地,還將分散在鄉戶手中的土地、人丁集中起來,進行統一排程,一待春日來臨,便可以組織大規模的屯墾。
對於河北這些鄉戶而言,眼下的這種生存方式也非常令他們滿意。如今的他們,對於往年的戰亂可謂心有餘悸,此前就算掌握著人口與土地,但來自土地上的收穫都是時令性的,且週期太漫長,一旦再遭遇什麼戰亂,哪怕辛辛苦苦的耕墾,收穫都要大打折扣。
可是現在,他們趁著手中所掌握的財貨資源,在鼎倉等行臺下屬機構的統籌下開設工坊,生產出來的物資由王師直接進行收購,可以說只要手腳勤快,就會源源不斷的有所收穫。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有的人膽量更大,對行臺的信心也更足,凡有收穫便繼續源源不斷的投入到生產規模的擴大上。
如此刻被鄉人們圍在當中多有恭維的王姓鄉豪,原本在鄴地只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小塢壁主,去年秋裡由鼎倉競得兩處廢窯,重金聘請王師後勤隊伍中的匠人將廢窯改成磚瓦窯,又恰好趕上鄴城的營建,源源不斷的生產,源源不斷的開新,到如今手底已經掌握磚窯十七座,單單仰其謀生的鄉民就多達兩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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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個不起眼的鄉豪末流,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身份與地位便發生了逆轉,儼然已成刺史府座上賓客,也實在是令人羨慕不已。
而也有更多的人,或是危患意識太強,或是對行臺信心不足,雖然也將土地、蔭丁換成了錢糧,但卻只是囤積起來,做荒年備谷姿態。但只是這一步落後,便只能仰望其他鄉豪新貴的次第崛起,再想迎頭追趕,已經喪失了先機,只落一個坐吃山空的下場。
其實行臺對這些鄉戶還是多有保護的,並沒有大肆招引河南民資進入鄴地。否則一旦來自河洛的資本湧入,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憑著雄厚資本壓制得這些當地鄉人不能出頭,只能淪為廉價勞工。
畢竟河洛入治年久,工商百業已經非常的繁榮,而相對應的人工也在陡增。而像鄴地這些久經戰亂的地域,民眾們甚至沒有工酬的概念,一個盛年壯丁只需要保證能有口飯吃,便可以不惜勞力的做工竟日。
於此生產出來的貨品,哪怕刨除運費的開支,運輸到河洛等地仍然大有賺頭。而且,幾十萬王師大軍駐守河北,足夠維持一個穩定的商貿環境。河洛之間多有豪富無患錢糧不足,唯患乏於生財之道,他們對行臺信心更是十足,一旦准入,自會瘋狂的在鄴地興業置產。
畢竟,鄴地早在三國時期便確定其作為河北中心的地位,而行臺也並沒有廢棄此地的打算,一旦元氣恢復過來,便會是首屈一指的河北大邑。
眾人還在閒聊,張坦與顧昌聯袂步入園中,待到張坦向眾人介紹顧昌之後,這些得到邀請的鄉流們俱都給以十足的熱情。
這樣的場景,顧昌也並不陌生,他在來河北之前,便已經在江東轉任各處,也積攢了頗為豐富的經驗,很快便與鄉人們談笑風生起來。
一番閒談之後,顧昌欣喜的發現鄴地雖然只是新復,但其實入治的基礎較之江東地境還要好上許多。其實入治地方,最讓人頭疼、最頑固閉塞的,便是那些掌握大量土地、人丁的塢壁主、莊園主。
這些人鄉資渾厚,大可不與外界交流便自成體系,對於州府、郡府的政令也都不甚關注,甚至有些可以強勢到拒絕州郡政令進入他們的私人領土。
顧昌雖然是一個文官,但本身也是狠辣十足,舊年居治長沙,為了推行政令,直接奏請荊州刺史府請得千數州兵,一日之間連破莊園十數處,審判悖法鄉賊近百人,其中甚至不乏長沙郡公陶侃的後裔。正是因為風雅、酷烈兼有,才被鄉人選送到魏州刺史位置上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