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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劣跡斑斑

對於葛洪的到來,更是驚喜無比,指揮著家人諸多奔走準備,唯恐失禮。

將葛洪安排在府內後,沈哲子也沒有在家中久居,不旋踵又讓家人備好車駕,前往都南一所別業莊園裡。

莊園密不透風的密室裡,幾盞大燈照耀的室內白晝一般。房間中除了沈哲子之外,尚有暫留都內的錢鳳和任球等幾名親信。

其實王敦之亂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就算錢鳳堂而皇之行走於外被人認出來,也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之所以仍要擺出一副暗室之謀的架勢,純粹是沈哲子惡趣味,覺得如此才能匹配錢鳳的氣質。

密室內正方是滿滿一堵牆的壁報,上面貼滿了紙條,都是近來一群陰謀者思慮和佈線所得。

沈哲子先講了一下都內清議幾次重要集會的梗概,然後又將天師道盧鋮將要抵都的訊息說了一下。

錢鳳將這一條目伏案疾書,然後讓人張貼在“未定”一欄。

“盧鋮乃是北道宗師,雖然長行走在北地舊家之間,但也不必認定便是為敵。為難郎君,於其無益。若其有惡意彰顯,則必有人家暗中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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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覆著紗巾,因而看不到具體的表情,但語調卻是不乏陰冷,讓室內任球等人都顯得有些不自然。

“來日郎君將受刁難,必是王太保所持之去留與否。至於藉口,最大可能便是營私、陰蓄、幸寵、妄言、悖眾、害命、自肥幾者之內。”

錢鳳那陰冷的語調雖然讓人不舒服,但是所言卻簡約深刻,總結出沈哲子幾種可能要被人攻訐的罪狀。

所謂營私自然是他公然聲援、包庇,收買人心。陰蓄則是都外莊園裡多蓄甲士,乃至於可以牽扯出烏江封國內大興冶鑄的事情。幸寵則是指皇太后對他超出禮制的寵幸厚愛。妄言等幾類,也都是有確鑿的證據可供攻訐。

沈哲子聽到這話,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他向來自我感覺還算良好,可是聽到錢鳳的總結,才發現自己居然有這麼多劣跡。而且無論哪一條拿出來被人公開討論,都是時評物議所不能容忍的。

任球強頂著郎主怨念的眼神,將錢鳳所列幾樁寫下來,貼在了壁報上。隨後錢鳳行上,以硃筆在“幸寵”上重筆圈注,繼而才說道:“對方至今引而不發,來日攻訐最有可能是由此而發。”

任球等人聽到錢鳳所言,不免都滿臉詫異,要知道都內那場鬥毆餘波未平,他們可一直認為郎主最有可能被攻擊的就是“服散害深,不忠不義”的言論,又或者“同刑同辱、重金贖人”的疑似結黨營私行為。

沈哲子的看法與錢鳳不謀而合,他如今在時局內不大不小算個人物,想要被踢出時局也不容易。

類似營私陰蓄這樣的罪名,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簡直就是謀反標配,但反而不大可能被拿來攻擊。因為這是時下的一種常態,對方如果以此攻擊,沈哲子這裡大可以也以此反擊,落到最後就成互相踢爆老底,彼此都下不來臺,也未必能取得效果。

而像是私修航埭,大肆牟利自肥,因為利益所涉太多,他們表面上只是在攻擊沈哲子,但實際上則是觸犯了沈哲子背後整個利益網路,同樣不能速戰速決。而且如果處理不好,極有可能讓鬥爭擴大糜爛。

但是“幸寵”這一點,無論在什麼年代,都能激發人的正義感。因侫幸而得重用,一直都是奸臣的標配之一,是一種可恥的開掛作弊行為。早年被王敦起兵掃出朝堂的劉隗、刁協,便是因為這一點而見咎。而且在時下而言,所謂幸寵本身就意味著打破了各家共分事權的公平默契,能夠最大程度的擴大陣營。

可以想見,如果沈哲子身上的“幸寵”標籤被誇大彰顯出來,那麼所激發出來的嫉恨之心將是何等洶湧。不要說對手會死抓著不放,只怕就連原本的盟友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