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瓘臉色陰冷,喃喃自語。如今那一路王師正駐紮在三陽川上,且周邊多有隴上晉民豪強集聚擁從,五蓮城的戰鬥結果也已經傳遍了整個隴上。
雖然目下按照軍勢而論,張瓘仍然佔據著絕對的上風,自引兩萬軍眾已經逼近冀縣,距離三陽川也不足百里之遙,看起來仍然具有圍殺這一部王師的力量。
可是有了王擢的前車之鑑,張瓘在這方面也實在不敢作樂觀之想。而且三陽川已經是隴上精華區域,地近天水,較之略陽川地勢要開闊得多,那一路王師即便作戰不利也可轉行別處,已經錯過了殲滅其眾的最佳時機。
更何況,王師周圍已經聚集了數量不少的隴上豪強。早前隴上因為只有自己一方強勢,所以那些豪強還能暫作雌伏姿態。可是現在王師攜大勝之勢強勢上隴,這些人望風觀勢之下,會否還懾於自己的強威,也讓張瓘對此不抱信心。
“速速傳告宋輯,讓他加速行軍,否則隴上將不為我有!”
張瓘又召來親信,不乏焦躁的吩咐道。此前他不願這些涼州豪強幹涉隴上軍務,是想專據此功,可是現在希望已經破滅,隴上局勢加倍複雜,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控制得住的。眼下正需要團結所有力量一致對外,否則眼下已經取得的戰果都將出現反覆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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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讓宋輯加速行軍之外,張瓘稍作思忖後,也是讓人快馬返回姑臧,將此間詳情專奏州主張駿。
今次王師上隴,雖然張瓘並沒有直接出手阻攔,但王擢也是他此前招撫攻略隴上軍功的一部分,其人悍然用兵於王師。對方若抓住這一點窮追不捨,張瓘也是尷尬難免,不好脫身。面對這樣的情況,張瓘更需要州主對他施加庇護,加大支援。
對於這一點,張瓘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他乃是張氏宗親中的得力幹才,也是州府下為數不多手擁重兵且有大勳在身的屬臣。
只是這次若想免於糾察,少不了要做好放血的準備,幸在這一次征戰隴上他也所獲頗豐,只是一想到要將自己戎馬浴血得來的勝果拿出與人分享,心痛總是難免。
“沈雲、沈雲……區區南鄉吳貉,竟敢逞威隴上,這是欺我西邊無人啊!”
五蓮城一戰,也讓王師將主沈雲之名自隴上傳播開來。講起來,張瓘與這個沈雲出身倒是不乏類似,他與州主張駿分屬宗親,而這沈雲也是中州行臺沈維周的族弟。兩人又各自典軍,先後揚威隴上。
張瓘甚至已經聽到過,近來部將們之中都有人開始將兩人相提並論,品評優劣。張瓘表面上雖然火大一笑,但心內還是不乏哂笑,他家先後四代經營河西,子弟揚名之際,河西、隴上誰知吳鄉沈氏何人!
而他能夠出典重兵、攻略河南之地,也並非全憑門蔭,少來便從戎建事、積功以進。至於那沈雲著名於隴上,無非五蓮城幸勝一場罷了。甚至早年羯國勢崩,涼州與中州聯絡頻密,許多中州名將也多有事蹟傳來,但卻不聞這沈雲之名,可見今次能得督軍西進,也是全憑門戶之惠。
“且容吳奴張狂些許,久後必讓你知隴事艱深!”
張瓘不忿時流將自己宿將之才與此幸事之徒相提並論,他也自忖日後州府經營河南隴西之地肯定還需自己坐鎮,屆時兩雄難免碰撞,久後時流自知孰優孰劣。
眼下兩軍駐地已經非常接近,但張瓘也不打算此刻與其軍發生什麼接觸,實在他也不知該要擺出何種姿態,在接到州主具體指令之前,最起碼也要等到宋輯到來之後,才會派遣使者前往。在此之前,只當其軍並不存在。
可是張瓘這裡對王師視而不見,卻又無能遮蔽住旁人視聽,很快便有一系列的變故發生,但這對張瓘而言都不是什麼好訊息。比如原本投靠他的一些勢力態度轉為曖昧,甚至直接引部抽身而去。還有就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