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男公主一路聽寫,只是越到後面,臉色變得越發古怪起來。沈哲子卻不管她感想如何,抬手拿過這篇詩作吹乾墨跡,繼而擺在阿秀面前,吩咐道:“且先圈起生字,待到認熟,我再來給你深講詩義。”
“這、這……”
興男公主還待要阻止,卻被沈哲子擺手驅趕:“娘子且先退出吧,記得準備炭爐熟煨鵝羹。這叫作指物佐學,遍識之後,此生難忘,勝過憑卷枯讀。”
興男公主站起身來,猶豫該去還是該留,但又見那父子三人俱都趴在案上指字識念,更覺自己是多餘,只得悻悻退出。
傍晚時分,不獨沈阿秀將這篇小詩背誦的琅琅上口,就連沈蒲生那個小肉糰子坐在餐桌上都搖頭晃腦的叫嚷著鵝鵝鵝。
晚餐全家人齊聚,各自案上一甕鵝羹,沈阿秀站在大父沈充席側一臉賣弄講述午後所學:“大父知不知五味是何?知不知肥鵝為何要用炭爐熟煨……”
沈充愛極了嫡孫,這會兒自然也是極盡配合,滿臉做作詫異姿態,不時張口“為何?”“果然?”“原來如此!”
沈哲子於席上輕啜鵝羹,聽到兒子滔滔不絕講述午後所學,已是一臉的欣慰,另一側席上興男公主則捂臉嘆息,悔不當初。
沈勁近來從潼關調防歸洛,今日也在席上,聽到阿秀認真分講肥鵝幾種燉法,已是展開摺扇,掩面竊笑起來。
沈充聽到這竊笑聲,頓感不滿,指著沈勁瞪眼斥道:“你又笑些什麼?我孫兒如此年紀,已經熟知生民庶用,開口一講,色香俱得。阿秀你不必理會阿叔嘲笑,明日大父教你燉鶴!”
如此截然不同的待遇,沈勁頓時也笑不出,反手收起了摺扇,低頭默默用餐。
餐飲半途,突然家人來報,言是桓豁入府求見。沈哲子聞言後便放下筷子起身離席,沈勁也實在不敢再留在心都偏到肘腋之下的父親面前,忙不迭起身道:“我與阿兄同往。”
:()漢祚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