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著手,想來想去,也只有柳伯山那一處能探聽一回。
她與顧延章當日下午便去了柳府。
柳伯山已經許多日沒有去資善堂講學,他本來年紀就大了,不願意多動,再兼趙署向來身體不好,隔三差五就有一陣子無法進學,柳伯山習慣了,這一回也以為這只是正常的體弱而已,聽得顧延章把事情說了,心中也覺得不太對勁。
只是他不過是個資善堂侍講而已,無詔也不得入宮,只好去幾個走得近的門戶探問了一番。
幾家都沒有什麼訊息。
若是平日裡頭,什麼時候面聖,顧延章並不十分在意,可此時家中還坐著一個張定崖,廣南西路更是指著朝中馬匹、糧秣、兵卒,他哪裡能等閒視之,只好去一一探訪了往日同年,尋了幾個家中在京中紮根多年的,四處問了一圈。
這一回,雖然依舊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答覆,卻是自旁人口中得知,御街上頭三王、四王原本空著的府邸,前一陣子忽然有人住了進去,而太醫院中御醫往日只有三個在宮中輪班,自七日前起,已是從三人翻了兩倍還多,每日都有七八個御醫在宮中留宿。
能勞動這樣多御醫,還半點訊息不外露的,能是誰出了事?
顧延章不敢太快確認,思來想去,轉頭又去尋了鄭時修。
後者好歹也在御史臺中任職,又是天子心腹,當要比旁人知道得多。
顧延章這一處為著南征之事跑來跑去,張定崖自然也不好乾坐著,便也去得中書催促進度。
季清菱一人留在家中,實在也坐不定,因柳林氏知道他們這一處著急,自去尋了幾個往日常來往的老人探問,她便乾脆去得柳府,等著訊息。
且說季清菱到得地方,見柳林氏還未回來,便自家坐得進廳中,也不要下頭人伺候。
柳伯山夫婦早將她與顧延章當做自家子侄,季清菱進出柳府,便似出入自己家中一般,她說不要人伺候,下頭人便也當真不再管了,只留了個小丫頭守門。
季清菱還未等得多久,聽得外頭有人聲,抬頭一看,來人身上穿上穿著一件薄薄的外衫,有套著一條寬鬆的百褶裙,想是因為此時天實在太熱,竟是滿頭是汗,一手護著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手扶著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正朝著廳中慢慢跨進來。
——卻是好幾日未見的柳沐禾。
原來季清菱不過南下數月,柳沐禾這一處已是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算算時日,正是同季清菱去洛陽泡湯回來之後,沒多久就懷上的。
且說那一回柳沐禾本是要幫著把季清菱支開,不叫她聽得南邊邕州被圍的訊息,誰料得到了最後,還是被李家兄妹把話給捅破,又叫季清菱自行南下尋人。
這一處有心栽花,花被人連根拔了,幸好另外栽種下去,倒也開出爛漫景緻,然則那一處無心插柳,柳沐禾自家在洛陽西山外泡了幾日湯,也不曉得當真是那熱湯有用,還是什麼緣故,回得未有多久,竟是有了身孕。
柳沐禾孕事一直不順,上一回好容易有了胎,還滑掉了,又因家中有個不靠譜的杜老太太,幫不上忙便罷了,還要她日日盯著人去伺候,是以這一回有了孕,尤其小心,只在季清菱回京那幾日抽空同她見了一回,其餘時候,都在家中養胎,難得出門。
季清菱見得是柳沐禾,連忙站起身來,一面上前相迎,一面皺著眉頭問道:“柳姐姐怎的自家跑過來了?有什麼事情不能遣人來辦嗎?天時這樣熱,馬車裡頭也憋悶,你本就身體不太舒服,何必奔波得這樣辛苦!”
柳沐禾卻是勉強一笑,半扶著季清菱的手,問道:“清菱,我著人來問,都說祖母出去了,祖父也不在家中,你可是知道他們甚時回來?”
季清菱見柳沐禾面色不對,連忙先讓她坐了,也不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