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照例巡視,並不能因此耽擱了縣中政務,陳知縣言重了。”
他心中算了算時間,道:“先點驗其餘地方,過兩日去看縣衙庫房,庫房查完了,再去看常平倉罷。”
陳篤才面色不變,道:“那下官便去著人準備一應事體。”
自這日起,十餘名提刑司中官吏便在縣衙中下來,開始點驗雍丘縣中各項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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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處顧延章跟著眾人查點宗卷、賬冊,季清菱其餘事情搭不上手,想了想,知道此回常平倉才是要事,便特著下頭管事尋了間大糧行,也不遮掩,上門去詢了價,只說自己等到秋收之後,有一筆秋糧待要出手,問那糧行秋後糧米價格。
她這一處一面著人去四下探聽縣中風氣,一面則是去打探歷年糧米價格、銀銅兌換比例,自己則是問了一回,知道此處住的乃是雍丘縣最大的客棧,便特賞了一貫錢,尋了個在此處做工時日不短的僱工過來,只當說閒話一般問話。
季清菱帶的僕從不多,排場也不大,賞錢卻是給得大方,等到對方來了,先叫人落座,又讓看茶,這才認真問了起來。
她見對方是個爽利的,也不拐彎抹角,只直接道:“我聽得人說,嬸子在此處做工足有二十年了,便有些當地的東西想要問,不曉得嬸子方不方便?”
對方笑著答道:“算上今歲,足足二十二年,娘子想曉得什麼,只要不是不好答的,問到我頭上,再沒錯了。”
季清菱便道:“我自南邊來,因家中攢了一點子銀子,欲要謀生,想在這京畿之地開個茶酒鋪子,要多做商人生意,只是不曉得此地南北來往之人多寡,便特尋了嬸子過來探問一番。”
她一面說著,一面抬頭看了看秋月。
秋月便從袖子裡掏出一小角銀子,悄悄放在了茶托子上,擺在了那婦人面前。
見得銀子,又是聽得這樣尋常的問話,那婦人眉開眼笑,忙道:“娘子當真這一回問得巧,您且往外頭看。”
說著站起身來,把房中靠著北邊的一扇窗推開了,指著下頭給季清菱看,道:“您且看著那一片,見到什麼未曾?”
季清菱跟得過去,往外一看,卻見一整排的房舍後頭都在新建房屋,有些還在挖地砌牆,有些已經在搭屋蓋瓦,不止自己住的這一間客棧,左右看了一圈,一條街有大半都在搭蓋。
她不由得奇道:“怎的家家都在建房?”
那婦人笑道:“娘子有所不知,我自生在此處,活到今日足足四十餘年了,在家中做姑娘的時候也好,後來嫁了人家也罷,這雍丘縣也不過是個尋常地界,莫要說能比那靠著京城的祥符、尉氏,便是同樣臨著大名府的太康、鹹平都要比我們的日子不曉得好上多少,咱們當地又沒有鮮果,也沒有特產,比不得中牟有櫻桃,也比不得扶溝有葡萄,只好看天吃地,直到去歲朝中在咱們這一處建了大常平倉,才叫一縣上下都好過起來。”
季清菱有心問話,便搭著問道:“這常平倉卻是有什麼厲害之處麼?”
那婦人道:“哪裡不厲害了,我且問,這常平倉要蓋起來,總要建房罷?蓋房的人力要吃要住罷?等到糧食運過來,糧商、運糧的勞力要吃要住罷?人一多了,衣食住行,樣樣都是生意,來這一處做買賣的人也多了,人一多,樣樣都活絡起來了。”
她笑道:“年初蓋大常平倉的時候,我做工這一處客棧連著兩個月沒有空過房,前兩個月本是淡季,主家以為還要空上許久,卻不曉得怎的回事,自月初起,竟是又開始來往商人絡繹不絕,又有跟著的商隊,許多客棧都不夠住了,只好各家匆匆建了屋子,只囫圇搭個架子出來,多一間算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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