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掉了不曉得多少銀錢糧秣,也是叫軍民受擾不輕。被延州那一處拖著,朝中根本騰不出手來去照管其餘地方。
河北接連大旱,已是在發蝗災了,廣南西路洪澇了這許久,襄州那一出才出了地動,今歲的賦稅也不能再指望,不唯不能有賦稅,還要靠朝中撥銀賑災。
這一處要花錢,那一處要花錢,便是天家,也沒有餘糧了。
如果不是怕被後宮那兩個罵,趙芮簡直想要從內庫掏出點錢來,支援一下國庫。
然則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一面想著,趙芮忍不住伸手去按了按太陽穴。
該不該撤軍,該不該議和……
崇政殿中吵到最後,依舊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來。
範堯臣陰沉著臉出了宮。
他並不想延州繼續打下去,除卻因為楊奎,也因為大晉實在耗不起了。
武人好戰,動不動就要開疆闢土,卻不曉得一旦有了戰事,吃苦的都是百姓。
朝中那些個吵著鬧著要打去朔應的,家中可有為著戰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可有為著戰事出一文錢?!可有為著戰事獻過半分力?!
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
範堯臣貧寒出身,看過太多因為戰事被折騰得窮苦潦倒、惶惶不給的例子。
此時征戰,除卻兵役,其中危險自不必說,還要徵發民伕轉運糧秣輜重,被徵發的百姓,家中不僅少了一口重要的勞力,還要自備乾糧,被攤派到的,誰人不是叫苦連天?!
千里做役,若是運氣不好,都未必能有命回家。
到時候又是一家為此離散。
寧為太平狗,不做亂世人!
這些個傢伙,在朝中錦衣玉食,哪裡還記得百姓的苦!
他皺著眉頭,心中想著如何才能再好生勸一回趙芮,徑直回了府。
楊義府正準備赴任,他帶著新婦,在家中等著同丈人辭別。
見老丈人臉色不好,行過禮後,楊義府便老老實實坐在了位子上,並不多話。
範堯臣很快調整過來,他問了幾句女婿的準備情況,點了點頭,道:“你是世家出身,未曾吃過苦,不曉得百姓的難,此去谷城,務要用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