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顧府,還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他冷著臉,反手“啪”的一巴掌甩到了那兵丁左半邊臉上,也不叫人,只就勢一蹬,把那硬邦邦的馬靴跟狠狠蹬在了對方的兩胯之間。
那兵丁酒水遲鈍,被踢了個結結實實,卻是過了一息功夫,才反應過來,“啊”的慘叫一聲,慢慢地矮下身子,一手捂著胯間,一手指著松香,“你你”的“你”了半天,還是痛得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旁邊跟著的另一個兵丁也愣了一下,轉頭一看,見到顧延章滿面寒霜,眉宇間的怒意幾乎要化成一支利箭,看得他酒都醒了兩分。
他比了比顧延章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那腦袋倒是奇蹟似的轉了兩下,知道自己敵不過,立時朝門外踉蹌而去,叫道:“來人!快來人!三哥被人打了!”
倒似自己才是被人欺負的那一方一般。
眨眼間,三四個軍漢便一齊衝了進來。
“誰敢欺俺們三哥!怕是不要命了!”
當前一人跨得進門,先轉眼草草看了一圈,見得裡頭人人穿著平常,並沒有什麼貴重穿戴,更沒有高品官員必備的兵將拱衛,立刻把最後半點小心扔到一邊,叫囂著道。
方才被踢了子孫根的軍漢見自家援兵來了,只抖著右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松香道:“這……這小雜種踢死老子了……”
後頭來的軍漢們嘩啦啦地便要上前去,把松香押起來。
坐在地上的那一個一面痛,一面痛快,酒意早醒了七八分,正猙獰地笑看著自家兄弟們往前衝,腦中已是想到晚間如何把這不懂事的小雜種壓在身下教訓。
我叫你踢!等你晚上踢個夠!
他還在想著,卻不妨有一道聲音從一旁冷冷地道。
“你們是哪一軍的出身,膽敢在此目無王法。”
那話雖是問句,卻無半點問話的意思,其中帶著徹骨的寒意,聽得那軍漢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當前那人本要衝到松香面前了,聽得這話,只掉轉過頭,循著聲音望去。
他見得顧延章雖然氣質不同尋常,卻是一身布衣,登時便把心揣回了肚子裡,心中嗤笑道:哪裡來的窮酸。
地上那人已是叫道:“甭搭理他,把那人給我抓起來!”
一面指著松香。
這一處鬧得聲勢這樣大,卻把在廳中吃飯的王彌遠等人給引了過來,他雖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也不曉得屋子裡頭是誰,可見這一撥人如此狂悖妄言,卻是再也坐不住了,領著人就要上前去。
將將要走到門口,卻見得裡頭一道黑影直直跌了出來,“啊”的一聲,重重倒在了地上。
正是方才說“怕是不要命了”那個軍漢。
而在屋子裡頭,一個看起來清秀斯文的小廝,則是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地方,冷笑地望著地上那人,復又抬起頭,對著屋中另外幾個看得目瞪口呆的軍漢道:“且先看看究竟是誰不要命了!”
又喝問道:“沒聽到我家官人問話嗎?哪一軍的出身,膽敢在此目無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