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交趾退了,可那放身書還在,官人的章子也在松節手上,若是他與夫人有了不好,咱們便各自拿了身契尋出路,還有點安家的銀錢給!”
前頭那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道:“當真是疫病?”
另一人便道:“這還有假!早間來的那一個是陳節度使過來的,陳節度那裡的全是御醫,御醫都不敢進去了,開了藥方子,跑得比狗還快!”
又道:“唉,好容易遇到這樣好的人家,怎的就遇到這等事情!也幸好我們沒進內廂,也不曾見得官人,從前覺得做粗使丫頭沒出息,現今看,反倒好過做貼身的,聽說松節此時躲在屋子裡頭,連門都不敢出,一日三餐只叫人放在門口,想來也染了病!”
前頭那人驚得連葵扇都忘了扇,也顧不得看火,只喃喃地道:“松節哥那一處……此時……豈不是無人照看……”
十分關心的模樣。
另一人瞪了她一眼,道:“都一條腿邁進棺材的人了,你還以為是原來那個松節哥?哪裡還能同往日一般!”
秋月再聽不下去,隔著門咳了幾聲。
兩個小丫頭連忙噤聲,添柴的添柴,打扇的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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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這一廂滿屋子僕婦各有思量,季清菱卻是沒工夫去管,只守在顧延章床前照顧。
邕州城中疫病有許多症狀,也有許多種,她也不曉得家中這一個究竟患的是哪一種,除卻遣人去央陳灝安排個御醫過來,又在這一處瞎琢磨。
她摸著顧延章身上高熱,想著從前自己發熱,柳師孃幫忙用的烈酒來擦身,而昨日來的時候,正好從潭州那一處買了些酒來,不少還未來得及卸下,正好著人去取了一罈子來用。
此時顧延章燒得人事不省,粥同藥都是勉強灌進去的,季清菱一面等著御醫過來,一面拿帕子浸了酒來給顧延章通體擦拭。
等到快要入夜的時候,沒有等來醫官,卻是等來了陳灝的幕僚,說是城中疫情爆發,一日死了三百餘人,眼下個個醫官都在濟民院中,因全數都碰過病者,不能亂跑,只能等過兩日確認過沒染上病症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