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來不及了,那便不如先坐下來,各自把鍋從自己頭上先甩掉,不要叫自己人不小心趟進了這渾水裡。
沒有人願意去邕州,也沒有人願意讓自己人去邕州。
帶兵的不願意去,一來因那一處水土不同,帶著兵過去,容易出紕漏,誰也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是第二個陳灝,到得地方,直直倒下,連命也未必能撿得回來。
如果能大敗交趾,卻是一樁大功勞,有這功勞墊著,說不得還有些人願意去。
可既然沒有交趾可打,過去不過轉悠一圈而已,獨守邊境,只有苦勞,沒有功勞,弊大於利,何必去跳這個坑。
不獨帶兵的,尋常官員也不願意去。
廣南本來就是蠻夷偏僻之地,春夏萬物俱生,瘴癘頻發,蛇蟲鼠蟻均是又鑽了出來,本就容易出事。
能當官的,又有哪個是傻子,誰人不知道大戰之後,必有大疫,又是在廣南這個地界,又遇上春夏之事,便是死上幾萬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一個“疫”字,哪怕是天家也要聞風色變,聰明人都曉得要躲遠點。
再一說,便是沒有疫情,單單重建州城已是一樁大麻煩。
被交賊屠戮過的州城是什麼樣子?
十年前的延州便是一個例子。
楊奎吭哧吭哧埋頭花了好幾年功夫,才漸漸把延州城的架子搭了起來,那一陣子沒少同朝中吵著鬧著要物資、人力,俱都沒有人理會。
楊奎還是是中書門下平章事,官品高、資歷深,手握重兵,不但權重,也深得天子信重,饒是這樣,還被搞得灰頭土臉的,回朝之後,又發現早被範堯臣給踩了一頭。
有他做前車之鑑,誰人還敢去試?
再有邕州也不同於延州,延州還勉強能稱得上一個近字,邕州那樣遠,便是朝中有人有心幫忙,也沒辦法及時配合。
就算僥倖能樣樣都妥當,幫著將廣南的架子給重新搭起來了,可本就沒有人願意過去,萬一尋不到合適的人選,將自己就留在那一處了,這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