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桌面上乾乾淨淨,除了一疊黃頁紙,一點雜物都無,顧延章走過去,紙上是一篇新作的文章,用鎮紙押著,想是早間匆匆出門,放在此處等其風乾。
顧延章抽出黃頁紙,細細看了一遍,這乃是一篇論述前朝臺諫制度的文章,舉例詳實,觀點分明,尤其論調十分新奇,文風也極有意思,一看就是季清菱的手筆。
他開始只是當做消遣,看著看著,到了作者個人論述之處,忍不住會心一笑,待掩了卷,仍覺得意猶未盡,索性把那文章紙頁收起來,壓進一冊要帶回書院的書卷之中,打算日後讀書累了,便拿出來睹物思人。
收好文稿,他便到那捲作面前,輕輕掀開上頭蓋的絹布。
卻原來是一份延州、夏州周邊輿圖。
顧延章越看越是熟悉,細細一想,原來這圖中有一部分竟是從前自己憑著記憶繪來做參考分析的延州周邊輿圖翻版,這一幅是季清菱照著那一份放大了許多倍,又從各種書中校對勘誤了,還把範圍擴大到整個西北六州。輿圖繪製得十分詳盡,有幾個地方,甚至連重要的鄉、村都註明了,每一個大的標識上又用線吊了一隻小小的捲紙下去,並不擋著人的視線。
他取了一隻捲紙,展開一看,原來是標識處的地理、人口、氣候等等,內容十分雜駁,也不曉得這小姑娘花了多少心力來做。
顧延章一時之間,只覺得似乎被人從心底裡栽了一顆小小的種子進去,撓得他癢癢的,就這眨眼功夫,那種子便破了外衣,鑽出一個芽來。
“顧五哥,你看我配這玉玦!”
顧延章轉過頭,原來季清菱已經梳洗罷了,換回一身嫩黃色的窄衫長裙,肩上披著帛,頭髮想是沒有盡幹,只鬆鬆挽了一個小髻,正衝著自己嫣然一笑。
青春少女,自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顧延章心中那一簇小小的細芽,剎那間便伸出枝來,展葉,含苞,開成了一朵花。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一顆心被那朵花惹得紛亂如麻,還冒著一股莫名的香,自己把自己燻得暈陶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