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進窯子,阿姊不知道得了什麼病,身上身下都長了膿瘡,又沒處醫……前幾日我上街買菜,偷偷讓人幫帶信,昨兒迎春院裡頭回了口信,說我阿姊已經死了,怕那病傳給別人,連個全屍都沒留,直接拖去外頭野地裡埋了……”
“姑娘,我實話與您說吧,來這處以前,廖嫂子已經把我送去好多人家了,別人都沒有看中我了,說我長得難看,您若是不要我,我真個無處可去了……”她說完這話,復又跪到了地上,因不敢再抓季清菱的裙角,索性“砰砰”地磕起頭來,邊磕頭邊哭道,“廖嫂子要是把我退回家,我非得被打死不可……”
原來此時無論大戶富商買賣丫頭,頂頂重要的是模樣周正,手腳麻利,聰明伶俐,這才賣得出價格。秋月這個條件,在買賣中絕對算是下等的,妓院不願意要,大戶人家不願意要,只能賣給那些沒什麼錢,又想找個人幹粗活的。
“姑娘,您把我買了吧,我情願不要工錢,您只給我一口飯吃就好,我爹孃是不中用的,我那二哥雖是瘸了,可打起人來跟我爹一樣狠。”說著把手上的袖子撩了起來,給季清菱看那深深淺淺的傷痕,“您買了我吧,我不會讓您吃虧的……”
秋月邊說邊哭,眼淚都沒停過,季清菱心中難過,可除卻口頭安慰,也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得連連保證,一定不會把她退回去。
那秋月得了保證承諾,這才鬆了口大氣,她把臉擦了擦,說道:“看我這人,又蠢又笨話都不會說,讓姑娘也跟著我哭了一場。”又道,“姑娘真是好人,好人命好,有個這樣疼你的哥哥……哪像我們村……”她忙住了嘴,把眼淚擦乾,抱著足爐去廚房裝炭去了。
季清菱在房中唏噓感慨一回,既暗暗慶幸,又生出警惕,更覺得無論哪朝哪代,凡是底層都如同螻蟻一般,還是要幫著顧延章混出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