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在州衙立威,下一回,應當就是在平叛軍中立威了。
他並不拒絕,卻也不承諾,而是從容回道:“既是知州問,也不用一個時辰之後了,下官此時便可回話——而今保安軍中精銳三千已是全數跟著張都監去往欽州馳援,僅剩廣信軍中將士在冊三百二十員,病者十七人,潭州廂軍六千三百四十五人,一百零七人正在病中,而今在傷病營養著,更有神臂弓一百九十七把、長弓五千二百零一張……”
顧延章自知於行軍打仗,自己未必比得過那等驚才驚豔的人物,可要論起對兵營的中各項細節的瞭解,整個平叛軍中,未必有一個能及得上他——如果不是當真有兩把刷子,當真對營中各項瞭然於心,他又如何能做到安排行軍運轉毫無滯怠,又如何能叫陳灝過了數年之後,依舊對他念念不忘。
此時他一面報著數目,一面還把幾個吳益沒有問,卻又十分要緊的事情也說了,最後才道:“知州所言雖然有理,只是我等一應兵士乃是奉天命前往廣源州平叛,將帥為陳節度,他手握虎符,節制三軍,此時雖然臥病在床,可名義上依舊是軍中大帥,一日虎符不移交,朝中不明令,我等便不能草率行事——若是軍中如此輕易便能改帥換將,聽令他人,將來朝中追責,不單我等要伏于軍令,便是知州,明明行了好事,卻未必能有善果……”
顧延章說完最後一句,竟是未等吳益再行發言,便站起身來,道:“不過吳知州提醒得對,如今交賊猖狂,我等三軍猶在城外十里開外,實在危險不小,下官得先將兵營挪入城中才好!”
說著果然站起身來,藉著這個理由,告辭而去。
他走得這樣快,王彌遠等人在軍中混了這樣久,又有哪個是傻的,紛紛藉此隨之而去。
轉眼之間,南下平叛軍中的所有人,便走得乾乾淨淨。
吳益沉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門口。
顧延章輕輕巧巧跳過了他挖的坑,短時間裡頭,他也尋不出來什麼更好的法子,只能看著對方就這般走掉。
竟被一個小小的勾院給將了一軍!
交趾就在眼前,城中軍權歸一,勢所難免,難道他就不怕得罪了自己,將來要吃不了,兜著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