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多。
楊奎畢竟常年在外領兵,許多時候,便是有辦法,也未必能來得及應對。
然而撇卻政見,撇開朝堂上的明爭暗鬥,對於楊奎本人,無論是人品還是能力,範堯臣都是認同的。
不過這話此時說來,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人已經走了。
原本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接手楊黨的,應當是陳灝。只是對方如今正在南征,想來應當無暇他顧。
如今朝堂當中還有黃昭亮同孫卞,孫密走了,楊奎也走了,不曉得天子會怎麼安排……
不過不管如何安排,想要扶起另一派來同自己相抗,必然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得了這一回喘息的機會,自家應當能趁勢好好整一整手裡的人與事了。
心中盤算著朝堂局勢的範堯臣,並沒有抬頭,自然也就瞧不見上頭天子的面色。
趙芮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手正微微打著顫。
楊奎的這一封遺表應當是倉促中寫就的,是以有些混亂,在給幾個不知來歷的人請了官之後,他沒有像孫密一般舉薦人才,也沒有評價麾下將士,卻是夾了一份奏文在後頭,那奏文當中逐個分析了大晉那些個不安分鄰國的國力、情況,並此時軍中積弊所在。
後頭這一份奏文的字跡整齊,只在力道上有幾分弱,墨痕也或深或淺,想來是楊奎平日病中陸續所書。
趙芮草草過了一遍,雖是囫圇吞棗,卻已是認同不已。
沒有人能比戎馬一生的楊奎更明白大晉同外敵的兵力對比,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軍中的弊端,這一份奏文並沒有用什麼文采,寫得十分樸實,然而卻把重點全部都點了出來。
孫密、楊奎本就是大晉的砥柱之臣,他們不但有如此的見識,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都不忘社稷安危,讓趙芮一面看著,一面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心中著實難過極了。
兩個老臣都死在任上,並沒有一個享過致仕後的清福,還俱都是病死,說一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當得起。
新進的官員中,又有哪一個比得上他們?
趙芮抬起頭,掃了一眼下頭的眾人,復又收回了目光。
還是莫要再想這些了。
他把那奏文繼續往後翻。
按道理,其後的內容便應當是謝恩了,可出乎趙芮意料的是,手中紙張依舊還有不薄的一疊。
——是長長的自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