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便道:“你只管著數十人,尚且不能分辨優劣,梁國君主管著成百上千人,分辨不出優劣,難道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張璧搖頭道:“可那惠施乃是國相,如此心胸狹窄之輩,怎麼能坐在那個位子!”
季清菱笑問道:“依你來看,宰相之職,最要緊是什麼?”
張璧道:“蘇子說,當以‘鎮撫中外,安靖朝廷,使百官皆得任職,賞罰各當其實’。”
“那惠施可做到了?”
“書上未曾說。”
“那書上說的,可有言他未曾做到?”
“不曾言。”
季清菱又道:“既如此,惠施雖然偏聽偏信,可他是否當真不能做梁國之相,能不能靠此文一言蔽之?”
張璧搖頭道:“不能。”
聽到此處,他已是舉一反三,想了許多東西出來,忙道:“所以我朝要設考功司,要設御史臺,以御史臺彈劾百官,防有人胡作非為,又要年年都考功,才好知道大家的能耐是好還是差……”
作為一個小孩,能想得到這許多,已經很有幾分意思了。
季清菱又道:“那我再問,惠施著人在都城找尋三天三夜,為何尋不到莊子?”
張璧想了想,道:“莊子不在都城,自然找尋不到。”
季清菱笑道:“堂堂一國之相,花費如此人力,到天上去找魚,這又是為何?”
張璧哈哈笑道:“惠施真蠢。”
“惠施在梁國為相時,主張合縱抗秦,又重修律法,其人治國有法,莊子也只能誇他‘學富五車’,無論當時也好,如今也罷,都是不世出的人才,他當真是蠢?”
張璧面上還是笑著,那笑容卻慢慢收了回去,又眨了眨眼睛。
季清菱復又道:“可他如此大才,還是受人挑撥,又行著無謂之事,說明什麼?”
張璧道:“人不能亂,亂了就會行錯步。”他想了想,又道,“若那惠施當真是個很厲害的才人,能把梁國治理得好,便不應當怕莊子去搶相位——是他心中不自信,又捨本逐末了。”
季清菱見他一個小兒,偏在此處做大點評,煞有其事的樣子,十分好玩,又道:“你我二人在此處說事,卻是由何而生?”
張璧仰了仰頭,不太明白。
季清菱換了一個說法,道:“此事典出哪裡?”
說起這個,張璧連想都不用想,脫口便道:“典出《莊子?秋水》。”
季清菱便問道:“《莊子》乃是誰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