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忽然就想到當日趙芮的信重,只覺得這孤兒寡母的,十分可憐。
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到底還是當先站了出來,道:“既是先皇欽定,又身體康健,自然當承大統。”
有了範堯臣這一句話,殿中其餘官員,也有不少跟著站了出來,表示同意。
然而吳益卻有些不滿,上前一步,道:“範參政,方才太醫也已是說了,其人體虛得很,又有寒疾未愈、脾胃不和,怎麼就稱得上身體康健了?”
楊太后見得範堯臣帶了頭,才鬆了口氣,忽然又見得吳益這張熟悉的老臉,只覺得哪一處有屎,他就愛往哪一處鑽,實在也有些氣得上了頭,忽然提聲道:“先皇定的人,我也看得好,範相公看著也好,人就在此處,樣樣挑不出毛病,這還不行,那要誰才行?難道要你說的才叫行嗎?”
她這一番話,不可謂不誅心。
吳益連忙疾聲否認,退了回去。
見得殿上稀稀拉拉的,也有小半的人站出來表了態,楊太后便道:“既是諸位官人俱無異議,那便定個日子,這兩天就請新帝登基罷?”
她這般豪爽,彷彿新帝登基就同換身衣裳那樣簡單,便是範堯臣也嚇了一跳,忙道:“太后,此事非能如此倉促。”
廢黜趙渚,新皇繼位,哪裡是這樣兒戲的事情,先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廢黜趙渚——總不能對著天下直說,原來的小皇帝把太皇太后殺了,所以只能廢了他罷?
另又要著欽天監選日子,還有無數要準備的事情,不說旁的,一時半刻,要擬出來給官員、三軍的賞賜,大赦天下的範圍,各色人的封號,甚至秦王那一處怎麼處理,千頭萬緒,都是麻煩。
聽得範堯臣在此處一一列舉,楊太后才醒過神來,道:“原來這樣麻煩。”
不過等一等也有等一等的好處,她看著一旁的趙昉,道:“也好,若是倉促登基,天子的輿服怕是就來不及現做,雖是能拿從前的改一改,到底不合宜。”
來不及做,自然只能那前頭的來改,最近的前頭就是趙渚,雖然大改小好改,可那意頭十分不好,她也不願意。
下頭的官員們聽得簡直要吐血。
天子登基,事關億萬百姓,江山社稷的大事,楊太后心中,竟是隻惦記這一身衣裳……
當真要叫這樣一個太后來垂簾嗎?
縱然想了也沒用,可眾人還是控制不住地都在心底泛起了嘀咕。
只有趙昉依舊低頭坐著。
他的座位被放在楊太后的右邊,此時此刻,楊太后的右手正握著他的左手,而他自己的手也握成了拳頭,已是有些捏出汗來。
雖然直到此時,還沒有人同他明說,可聽得場中人言,其中之意,卻是十分直白。
怎麼回事?
什麼輿服?
什麼登基?
這些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他來京之時,天子派去的人便只是奉命而去,等到到了皇宮,裡頭早已經坐好了一個趙渚。趙昉全無準備,先得到了一個壞訊息,才得到了一個好訊息,但是因為有那壞訊息在前頭,叫那好訊息也變得與他無關了。
趙昉早已習慣了自己沒有好運道,是以接受起來,並沒有特別難受。
然而此時此刻,坐在楊太后身旁,面前是文武重臣,眾人對著新皇人選議論紛紛,到得最後,那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要自己去做皇帝?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寧願認為這是假的,如此一來,若是將來又有了什麼意外,自己就不會那樣失落,便似前一次那般。
趙昉心中拿定了主意,面上便顯出幾分寵辱不驚來,看在楊太后眼中,越發地滿意,覺得這小孩心中很有成算,也不輕浮,雖然不夠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