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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發問

,作甚要在我面前做神做鬼的?回回見我就曉得哭,回回見旁人就是笑,旁人就是人,我這個沒爹沒孃的就不是人了?!”

“我從來就不想去州學,若不是看她哭得可憐,怎的會去受那個氣!那郭向北當著她的面連‘母親’都不肯叫,只陰陽怪氣叫‘夫人’,背地裡還說她是破鞋,臉都已經給人放到地上去踩了,她還要腆著上去倒貼,我是叫她吃糠了,還是叫她吃草了?!”

“我爹的孝,她一年都不肯守,當日我才幾歲?前一日才答應說生是謝家人,死是謝家鬼,後一日我才睡醒,她那邊已經過門了!”

是謝處耘。

他聲音沙啞,壓抑異常。

裴繼安伸出手去,重重地拍了拍謝處耘的肩膀,道:“你自有你的前程,她也有她的苦……”

他一面說,一面卻是抬起頭,看了外邊站著的沈念禾一眼,輕輕擺了擺左手,又對她使了個眼色。

沈念禾連忙躡手躡腳地往後退,轉頭回了廚房去找鄭氏。

鄭氏見抱著書回來,很是吃驚,問道:“這是怎麼了?”

沈念禾搖頭道:“謝二哥在同三哥說話。”

鄭氏面色立刻就變了,掰著手算了一下日子,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個傻子,平日裡那樣厲害,一撞到他娘手裡,就變個呆頭鵝了!”

沈念禾一個外人,哪裡好搭話,只得學著鵪鶉,撿張小矮凳縮在在一旁,心中卻是忍不住暗暗嘆息。

她在裴家住了將近一個月,與這謝處耘也見了三四次,對方多數時候都是冷著一張臉,平日裡說話也是刺耳得很,同方才面目實在截然不同。

果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正想著,裴繼安進得門來,先向她點了點頭,復才同鄭氏道:“嬸孃,處耘不知在哪一處吃了酒,有些發醉,在後頭睡了,上回他那衣服……”

鄭氏“啊”了一聲,道:“我看袖口脫線,拿去給他改了。”

一面說著,連忙把手一擦,抬腿就往外走,還不忘回頭同裴繼安道:“你幫忙看著點火。”

鄭氏一走,廚房裡便只剩下裴、沈二人。

經過方才那一幕,沈念禾實在尷尬,見得裴繼安進來,順勢站起身來歉聲道:“裴三哥,我看你房中點著燈,本來只是想同你打個招呼……”

裴繼安搖頭道:“與你有什麼關係,莫要多想,只他近日遇得些事情……”

他停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麼,從另一邊拖了張小木凳子過來,先自己坐下,復才抬頭道:“你且坐,我有話想同你說。”

沈念禾依言坐下。

裴繼安腰直背正,先是沉默了一會,繼而抬眼注視著沈念禾,開口道:“自上月十八到而今,已經足有二十六天,雖說時日尚淺——念禾,你覺得我為人如何,可堪託付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