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面對這裴三哥一片好心,難免生出些愧疚來,只好坦誠道:“三哥,上回馮家只來了一個管事,我難辨他真假,便打發走了,因那人並未糾纏,我便沒有放在心上。”
裴繼安的面色微變。
什麼叫“只來了一個管事“、“我難辨真假,便打發走了”。
這意思是,如果辨出了是真的,如果來的人身份地位高一些,這小傻子就要跟著去嗎?
不會當真這樣蠢吧?
他才要說話,立時就察覺到自己方才態度有些不對,怕是哄不住人,便連忙把聲音放輕了些,柔聲道:“我沒有怪你,只是你一個女兒家,哪裡曉得外頭人心險惡——現下外頭四處都是尋‘翔慶來的沈家姑娘’的人,我聽得訊息,難免有些著急。”
說到此處,隱隱約約的,他的語氣裡竟是多了幾絲微不可查的緊張,因見沈念禾站立在原地,特地又走得近了兩步,低聲道:“怎麼老是站著,腿要酸的,你且坐著聽我說。”
又道:“我已是打聽過了,那沈家人雖然十分跋扈,近些日子在宣縣惹是生非,鬧得極大,卻並非冒名而來,那一個沈寄雲手中持有印信同路引,乃是你爹爹那河間府的本家兄弟。”
“另有京城來的幾人,雖只是不中用的管事同僕從,卻是你外公馮相公族中親故遣來的,兩邊都是你的血親——只是血緣淡薄,不是什麼排得上行序的至親。”
話語之間,抓住沈、馮兩家來人的不靠譜之處大說特說,又把對方的好處幾句帶過。
沈念禾聽他口氣不太對勁,可那話更為奇怪,一時把不穩對方想法,哪裡有心去坐,只道:“三哥且說,我在聽。”
裴繼安停頓了幾息,見她果然沒有坐下來的意思,只好又道:“那兩家名聲雖然不太好聽,家中也亂,還曾與你爹爹、外公有過許多大嫌隙,然則畢竟或是世家大族,或是富貴之門,一個在翔慶,一個在京城,比起宣縣,無論吃、住,還是身邊伺候的人,都要好一些。”
“而今這兩家都是特地來尋你的,身份並無問題,你見得人,心中是個什麼想法?可是想跟著回去?”
他說到此處,也不知為何,竟是屏住了呼吸,抬頭看著沈念禾,頗有些不安地等她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