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都不眨一下,此時聽得對方說要碧玉簪,卻是面色微微一怔,過了幾息,才道:“也不曉得你說的哪一樣,等我回去看看,晚間就給你送去。”
兩人母慈女孝一輪,林氏才滿臉笑意地出了門,自回梁門大街。
同行的嬤嬤得了吩咐,一回府就去裝簪子的箱籠裡翻了一遍,將所有碧玉簪都取了出來,在桌上擺了一排。
林氏的碧玉簪很多,可流雲底的則卻只有一支,通體碧玉剔透,水頭極好,尤其上頭流雲看著幾乎同天生如此一般,毫無雕刻痕跡,一看就是難得的好東西。
嬤嬤跟了林氏幾十年,自小看著她長大,對主家的東西自然記得清楚,此時一見那簪子,就認出這是當年裴六郎新婚時送的,心裡頓生幾分為難,忙把在邊上打雜的小丫頭打發了出去,趁著左右無人,拿手帕包了那簪子拿給林氏,低聲道:“夫人,這簪子……不若還是換一個給姑娘罷?”
林氏原還沒反應過來,此刻一看那簪子,卻是立時想起從前事,只覺得心中酸楚難耐,本是伸手欲要去接,最後還是把手縮了戶以來,道:“拿個匣子裝了放在下頭罷,將來若有機會……”
她聲音漸低,繼而又道:“選幾個漂亮的碧玉簪,給蓮菡送去,就說原來祥雲底那一支找不到了,叫她拿了這些去玩。”
嬤嬤連忙應下,退得出去,按著她的吩咐行事。
林氏坐在交椅上,卻是半晌沒有動彈,等到抬頭看向窗欞空隙處透進來的光時,眼神既木然,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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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裴繼安自司酒監的雜庫房中慢慢走了出來。
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面上卻無半分疲憊,反而看起來很是精神。
門口守著的吏員見他出來,臉上露出幾分敬畏之色,猶豫了一下,才上前道:“裴官人,外頭車馬已經備好了……”
說到此處,那吏員忍不住往後頭看了一眼,只見得幾名雜役,卻不見有犯人跟出來,便頓了頓,又道:“左提舉今日要去中書聽差,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
裴繼安點頭示意,作為回謝,也不多說什麼,徑直快步朝外頭走去。
從司酒監去釀酒坊,幾乎要橫跨半個京城,不管裴繼安此處跑得再快,自劉看庫被提走到現在也已經過去了兩天,況且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走,徐管事又怎會不知。
他原本只忙著將酒坊中運出來的酒水拿去出貨,此時好不容易才忙了個差不離,還沒來得及有喘息的機會,本以為劉看庫所說,不過是因為膽小怕事——畢竟往常年年都要來吆喝幾輪,討錢討米,討官討賞,是以並未怎麼當回事。
然則聽說了此信之後,此人著實嚇了一跳,左右打探一回,越發覺得心中沒底,使勁辦法打聽了一回,到底人微言輕,什麼都沒探聽到,等到晚間,見那劉看庫仍未回家,也不曾回釀酒坊,甚至並無半點音訊,更是心中惶惶,實在等不住,只好換了一身衣裳,去得御街上頭偷偷著人送信。
從前徐管事往上頭遞話,最快的時候也花了一日,慢的時候甚至等過兩三日才能見到面,今次不知為何,前腳送信的人才走出去,後腳竟是見得個熟人走了進來。
“姐夫!”徐管事又急又慌,先叫了一聲,趕忙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
對方臉色陰沉,道:“下頭人出了事,來同你示警,你竟是半點不放在心上,早前我交代你,都給狗聽去了??”
徐管事連忙束手低頭,半點不敢回嘴,全不似前幾日在劉看庫面前的高高在上,反而縮得同只鵪鶉似的,小聲辯解道:“我一時也不曾料到……”
又恨恨道:“那姓裴的也忒不識抬舉了!當要好好給他點顏色看看才是!”
那姐夫面上的表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