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宮裡有許多祭禮，折騰到辰時才用早膳。

小燕子跟著紫薇跪來跪去，只覺得頭昏腦脹，用過早膳之後的祭禮她們就不用參加了，小燕子立刻鑽回被子裡補覺。

相比起宮裡壓得人透不過氣的這種祭禮，宮外就熱鬧輕鬆了許多。

過年對於勞碌了一年的中國人，是難得喘息的時間。

初一是要走親戚拜年的，柳青柳紅來了北京後和山東本家的親戚聯絡就少了，大雜院的孩子們也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也沒有什麼親戚，辛安更是不想回家，於是，柳青柳紅和辛安就帶著孩子們去拜訪蕭之航和杜雪吟，畢竟他們是小燕子的父母，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自己的長輩了。

蕭之航和杜雪吟看著這三人帶著一連串的小豆丁來拜年，笑得合不攏嘴，抓了好些零嘴蜜餞，塞到了孩子們的衣服兜裡，每個孩子們的衣服兜兜都鼓鼓囊囊的，還拿到了沉甸甸的壓歲錢。

京郊有一大片湖，入冬後便結了厚厚的一層冰。乾隆愛冰嬉，這萬歲爺的喜好也影響到了民間百姓，許多百姓便趁著這個難得休息的機會去湖面上滑冰。

湖周圍就有許多小攤販，支著小攤子，賣點薑湯、紅棗水、烤地瓜這些東西，過年的時候人們會略略大方些，捨得給孩子花點錢，這些小攤販生意也很好。

辛安是個閒不住的人，總覺得在這裡不做點什麼不自在，從蕭家離開後，她也推著小車到湖邊，支了一個小的熱茶攤子，寶丫頭和小虎子兩個年紀大點的孩子也幫著她。

柳青柳紅倒不擔心這兩個孩子，他們年紀是大雜院的孩子裡最大的，雖然有時調皮，但是總體而言也是懂事的，辛安也很是穩重，他們三一起，小鬍子現在也十一二歲了，吃的好，在會賓樓的後廚裡也練出來了，看著像個大人，平時也跟著柳青練過一點拳腳，也沒什麼可擔心的。那幾個小的，才真真是撒手沒。

北京的街道上有好些表演，舞獅、踩高蹺、耍中幡、跑旱船，熱鬧極了。那幾個小的喜歡往人群裡鑽，柳青柳紅一個不注意，他們就像泥鰍一樣，滑溜溜地從人和人之間的縫隙鑽了出去。

柳青和柳紅急得跳腳，緊緊攥著還沒跑開的小孩子手，去追那幾個沒影的孩子。追到了，或是拎著耳朵，或是揪著衣領，把他們像拎小雞崽子一樣，拎回大雜院。

冬日北京天總是黑得很快，柳紅點上了燈籠守在門口，踮著腳，遠遠望著：“怎麼還不回來？”

柳青心大：“年節下街上有表演，小虎子和寶丫頭雖然比其他幾個穩重些，但是也還算是個孩子，湊熱鬧絆住了也說不定。”

柳紅有些不安：“可是天都黑了，總該回來了吧。”

柳青道：“大過年的，能有什麼……”

“柳青哥哥，柳紅姐姐！”

“回來了！回來了！”柳紅聽到孩子們的喊聲，看到有兩個身影跌跌撞撞往這裡跑，急忙提著燈籠出去。

柳青也跟著出去了，聽著孩子喊自己的聲音，總是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

寶丫頭看到柳紅，一下子撲進柳紅懷裡，哽咽道：“辛安姐姐出事了。”

“什麼？”

柳紅手裡的燈籠掉落在地上，外面的紙破了，裡面的蠟燭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忽地一陣風颳過，蠟燭滅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