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摻的根本不是蜀地慣用的蓼藍,而是齊國產的廉價貨。
晨風捲起周墨羽散落的髮絲,她握著半截墨玉算籌正要說話,忽然發現陸墨淵後頸浮現出古怪的紋路。
革新墨辯催動的血脈尚未平息,那些遊走的暗紋正組成她從未見過的卦象。
城樓下傳來諸葛墨蘭的驚呼,磁懸陣廢墟中某塊陰陽魚殘片突然浮空,映出山巔某個閃爍的青銅鼎影。
周墨羽的手指還殘留著墨玉算籌的涼意。
她看著陸墨淵被晨光勾勒的側臉,那些遊走在後頸的暗紋如同活物般緩緩收攏。
三日前他提出用赤瓔粉重構磁軌時,連革新派都覺得這是瘋子才會想的方案。
"東南角的懸梯需要加固!"她轉身時揚起染血的袖口,故意讓墨者們看清袖中二十八宿圖的藍光。
十二名正在搬運碎石的年輕墨者突然直起腰桿——那圖紙上代表亢宿的位置,正是他們前夜偷偷加固的防禦工事。
葛墨水踹開半融化的齒輪箱,露出底下用防水革包裹的磁軌弩機。
這是她與陸墨淵爭執後賭氣設計的備用方案,八根淬過赤瓔粉的青銅軌此刻正泛著詭異的紫光。
當第三輛楚軍戰車碾過燃燒的鎖鏈時,她突然扯斷腰間那柄斷銅尺的繫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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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陣!"破碎的銅尺尖端劃過磁軌,迸發的火星點燃了提前鋪設在城牆下的硝石粉。
十七道紫紅色火線順著赤瓔礦脈燒向山腳,正在重新整隊的巴人弩手驚恐地發現,他們藏在皮甲夾層裡的磁石護心鏡突然變得滾燙。
夏侯墨風踩著還在冒煙的玄鐵鎖鏈躍上城垛,手中磁石鏈纏著半截楚軍令旗。"雲夢澤的沉船裡撈出來的可不只是魚蝦!"他故意用楚地口音大喊,將令旗拋向正在後撤的蜀軍。
繡著玄鳥紋的絲綢遇火即燃,露出內層暗褐色的巴蜀蛇皮——這是三天前司馬墨商用最後兩斛鹽換來的關鍵證據。
山腳下的混亂持續了不到半刻鐘。
當戴著青銅饕餮面具的男人走出楚軍本陣時,連燃燒的戰車都安靜下來。
他手中丈八長的磁石戟劃過地面,那些因赤瓔粉灼燒而失控的玄鐵鎖鏈突然筆直豎立,如同被無形的手重新鍛造。
陸墨淵按住想要衝出去的諸墨田:"看清楚鎖鏈的排列。"老墨者渾濁的眼睛突然睜大——那些豎立的玄鐵正組成墨家失傳已久的"天羅地網"陣,只是每根鎖鏈末端都綁著正在滴血的銅鈴。
青銅面具下傳來沉悶的笑聲。
磁石戟尖端指向城牆裂縫,本已被赤瓔粉壓制的地磁突然反向暴動。
諸葛墨蘭剛修復的備用磁懸架發出刺耳的撕裂聲,二十八個青銅滑輪同時迸出藍火。
"坎位!"周墨羽的算籌扎進掌心,鮮血滴在陸墨淵重新繪製的二十八宿圖上。
代表危宿的墨玉突然浮空,指向城牆外某塊看似普通的山岩——那裡埋著革新派最後的殺手鐧。
磁石戟捲起的狂風掀飛三塊城磚,陸墨淵反手將墨玉算籌插進裂縫。
當青銅面具男人舉起武器準備發出總攻命令時,整座山體突然傳來詭異的震動。
那些被磁火灼燒過的岩層縫隙裡,緩緩滲出墨家機關獸特有的桐油氣息。
:()楚漢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