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你明年還考嗎？”宋瑩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毫丟擲這個問題。

就看原本還算熱鬧的全場，瞬間靜默。

王芳坐在一旁，見狀輕輕扯了一下宋瑩的衣角，試圖提醒她注意些。

周青自王芳進門起，就倚在床邊，瞪大眼睛，饒有興趣地聽著大人們交談。

現在這場景，可是電視劇的現場還原，不比那黑白電影好看多了。

她咬了一口手裡的月餅，目光緊緊鎖定在宋瑩身上，等待著她的下文。

就看宋瑩對著王芳的方向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理所當然：

“怎麼了，有考上的自然就有考不上的，這又不丟人。一鳴，你說是吧？”

李一鳴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還是點頭應和：“是，是。”他緊接著又說道：

“去年因為沒考上，所以沒臉來和莊老師拜年。

今年雖然也……但我被宋姨罵醒了，不管怎樣，都得來問聲好。”

宋瑩被他這麼一說，突然還有點不太好意思：

“哎呦，我也就是那麼一說，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呀？是繼續考還是怎麼著？”

李一鳴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明年高考就開始考英語了，況且明年還有一批應屆生，我這肯定更考不過了。”

王芳在一旁也好奇地問道：“那就在家待著，等排隊進廠嗎？”

李一鳴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

“我去勞動局問了，工作人員建議我們，去人多的地方擺攤，

賣點鞋、內褲、襪子、針頭線腦這些小物件。

國營商店看不上這些，我也去玄妙觀那邊觀察過，類似的小攤生意確實很好。”

林武峰聽到這裡，很自然地坐到床上，一邊幫宋瑩剝瓜子，一邊問道：“聯防的不抓嗎？”

李一鳴苦笑了一下：“當然抓，經常有人被沒收貨物，得一邊賣一邊躲。”

黃玲聞言，一臉擔憂：“啊，這多危險啊。”

宋瑩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當然賺得多呀，要不誰會去幹這個？”

李一鳴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確實賺的不少。”

黃玲接著問道：“那貨從哪裡來呢？”

“去上海拿貨，也就一天來回。”李一鳴回答得十分乾脆。

莊超英聽到這裡，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眉頭緊鎖，連忙勸道：

“一鳴啊，你雖然落榜了，但你是高中畢業，有文化有知識，當個體戶多丟人啊。”

王芳卻罕見的反駁莊超英：“莊老師也不能這麼說嘛，高中畢業怎麼了？

高中畢業在家待業也不耽誤什麼。現在環境在變好，政策也在放寬，可以嘗試一些新的機會嘛。”

周青驚呆了，沒想到王芳的思想竟然這麼開放，不由得對王芳刮目相看。

黃玲見狀，也建議道：“一鳴啊，你媽一直想讓你進棉紡廠，

那可是鐵飯碗啊，再怎麼也比擺攤穩定。”

李一鳴卻搖了搖頭：“我問過了，擺攤不妨礙排隊進廠。我可以一邊擺攤一邊排隊等位置。”

這時，宋向陽在一旁愁眉苦臉地插話道：

“一鳴還能排隊呢，像我們這種返城知青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林武峰聞言，轉頭看向他，問道：“現在不是有政策麼？”

宋向陽嘆了口氣：“政策是下來了，但是沒有接受單位。大隊說了，只要有接受單位，立刻放人。”

看著宋向陽一臉愁苦的樣子，林武峰於心不忍，

想到李一鳴再怎麼還有棉紡廠可以排隊，宋向陽可真是什麼機會都沒有了，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