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市人頭滾滾,一輛輛馬車拉著屍體運往長安城外的亂墳崗。
萬年縣的縣丞帶著人在這裡挖坑,下午挖了不到百個,但是運來的屍體卻有上千,而運屍體的馬車還再往這邊運。
只誅首惡,這是中午太子下的監國令。
二皇子趙載校本來覺得應該除惡務盡,但是去了一趟東市刑場,看來一眼,扭頭就走,再也不提之前的話。
屍山血海,萬年縣的縣丞看著越來越多的屍體,頭皮發麻。
只得讓衙役們找了一條被雨水沖刷出來的壕溝,把屍體丟進去,然後再讓那些不守宵禁,加番徭役的百姓往壕溝裡面填土。
除了大理寺和刑部,沒有人知道十二日這一天東西兩市斬殺了多少人。
蘇策是最後押著人過去的,只是東市狗脊嶺,比起蘇策遇到過所有戰場都血腥。
蘇策沒有把人丟下就走,讓旅賁軍在此觀刑。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十二日的長安城倒是沒有這麼誇張,只是夜裡看過文書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兩人連夜上書乞骸骨,第二天便結伴去了禪宗出家。
在離開前兩人在案牘下寫下兩人仕途的最後一道文書。
十二日,文書封禁!千年不察!
晚上,南衙十六衛淨街,東西兩市的刑場翻開青磚地面,深挖四米,連夜運出血磚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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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長安縣縣丞帶著百姓填坑,重新鋪起青磚。
史官只用了一句話就寫完了隆盛十二年四月十二日長安城的殺戮:“十二年,四月,十二日,天肅殺,除螻蛄。”
當宵禁的鼓聲響起,蘇策帶著旅賁軍歸營,此時營地只有百十來人,其他人在下午都被派了出去。
蘇策讓人關閉了營門,旅賁軍上至衛率下至普通一卒,晚上都沒有回到的屋子睡覺,而是聚在校場上。
校場上,值令官點燃篝火,八百多人盤坐在地上,左臂綁著黑布,看著點將臺上的蘇策和六位衛率。
沒有人說話,吃著硬餅,喝著粟米粥,長安城的殺戮嚇壞了很多人,包括旅賁軍。
沙場之上,生死由命,只是當橫刀對準自己人,這是很多旅賁軍想不通的。
所以大傢伙都不願離去,即便是軍中值令官也沒有遣散眾人。
府兵,一聲令下,哪怕是搏命也要完成軍令,但是這幾天的事情,從未有人給他們說過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今天在刑場上看著人頭滾滾,血水長流,他們迷茫了,他們的橫刀怎麼會面對自己人。
“螻蛄,前元餘孽!”
“神武三年,太祖親征西域,螻蛄與百國血盟,安西軍遇百國聯軍圍困,四萬安西軍斷後,折損殆盡!”
“神策九年,世祖徵安南,螻蛄引燃山林,安南都護府糧道斷,兵敗,折損三萬!”
“神策十五年,世祖親征安南,螻蛄於水源投腐屍,安南大軍染瘟疫,兩萬安南軍自絕於傷心谷。”
“神策十七年,螻蛄煽動嶺南獠人作亂,南詔趁機佔據贛中,慶王親征,三年七戰,損軍九萬,慶王染肺病,年二十一,嘔血夭。”
“真定四年,螻蛄引燃安東都護府戰船兩港,室韋趁機南下,兩位國公隕落!”
“豐武初年,高宗親征室韋,螻蛄與九胡室韋設伏燕山,高宗退兵。”
“豐武十九載,高宗四徵室韋,損軍累計二十一萬。”
“平朔十年,十一年前,北征,螻蛄蓄水引無定河發水,大水三月不休,安北軍斷糧,大敗而歸。先皇因此氣急吐血,連斬安北大都護周正,副大都護李文道,吳坤,副都護趙敬承,肖書寧,三個各曹參軍事,共九人,三月後先皇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