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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海之子

娘見不得他閒著,只要閒著就是惹禍。大舅放假前幾次給他們來了電話,邀請他們一家去城裡玩,青仔的父母不想給大舅添麻煩,藉故不去,但是青仔很想去,於是盛情難卻,父母同意了青仔人生第一次獨立出門。村裡進城的小巴司機是青仔的三姨父的哥哥,青仔娘準備了一些特產讓他帶給大舅,臨行前一天,青仔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對城市有太多太多的憧憬啦。

第二天上午,青仔懷揣著滿心的期待踏上了行程。僅僅四十多里的路途,在他的想象中本應是一段輕鬆的旅程。上午九點,他坐上了車,然而一路上車子走走停停,像是被無形的繩索牽絆著,速度慢得令人心焦。車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可青仔卻無心欣賞,時間在這緩慢的行進中悄然流逝。

終於,當下午四點的鐘聲敲響,青仔才拖著疲憊的身軀下了車。他剛一落腳,便被車站那洶湧的人潮驚到了。這裡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人群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湧動著,來了一批,短暫地停留後又匆匆離去,緊接著新的一批又接踵而至,如此迴圈往復,使得車站的人越來越多,喧鬧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雜的海洋。

青仔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包,在人群的縫隙中艱難地挪動,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路牙,他緩緩坐下,此時的他早已又飢又渴,喉嚨像是被砂紙磨礪著一般難受,肚子也咕咕直叫。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不遠處的小賣部,那一瓶瓶清涼的水似乎在向他招手。他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去買水,可剛一動彈,腦海中就浮現出大舅焦急尋找自己卻找不到的畫面。想到這,他咬了咬牙,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堅守在原地,眼睛緊緊盯著出站口,生怕錯過大舅的身影。

“青仔嗎?!”有個中年男人拍了一下青仔,青仔緩緩站起身,還是緊緊攥著包,他回過頭去,一個面板黝黑的中年胖子站在那裡,他戴著墨鏡,手裡拿著大哥大,剃著小平頭,大舅一把抱住了青仔感動道:“長大了,也高了!”原來大舅在這裡已經等了三個小時了。但是青仔已經認不出了大舅了,大舅拿下墨鏡,青仔仔細細端詳著眼前的男人,是大舅,雖然胖了些,臉部也多了不少滄桑,到城裡不吹海風了,也不見白。青仔告訴大舅,這包裡是娘帶給你的魚乾,大舅笑著接過青仔的包自己背在肩上,領著他來到了一輛黑色桑塔納的跟前,青仔繞著車轉了好幾圈,心想這在我們那裡怕是村長也開不上這車吧。大舅樂呵呵說了句:“瞅啥呢,快上車!”青仔上了車後既驚喜也害怕,驚喜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坐轎車,害怕亂動碰壞了什麼,大舅遞給青仔一瓶可樂:“嚐嚐!”青仔接過可樂嚐了一口,這可比山泉甜多了,大舅幫青仔繫上安全帶,駕車一路狂奔,開往了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