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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危牆之下(上)

阿兮那小小的身軀之上,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擦傷的地方全都被紅藥水塗抹著,那模樣,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外婆瞧見孩子這般遭罪的模樣,心就像被無數細密的針狠狠地扎著,疼得厲害。她顫抖著雙手,她用溫水仔細地擰了毛巾,輕輕地為阿兮擦拭著身體。不是親祖孫,勝似一家人,彷彿自己稍微一用力,就會弄疼這寶貝外孫女。然而,終究是沒能忍住,外婆的淚水奪眶而出,嗚咽聲在房間裡迴盪開來。在她心裡,這個名叫阿兮的女孩,讓她聯想到她自己小時候也無依無靠的悲慘遭遇。她已然成為她在這世間最珍視、最捨不得其受一絲一毫委屈的心頭肉。

鄭若曦的父親叫做鄭強,就是那天叫了計程車接走阿兮的男人。王老師一直覺得這個男人慫,比他還慫。而在葉穎心裡,鄭強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在我心中,他是什麼人不重要,但是卻隱隱覺得阿兮的處境並不易。

外婆安頓好阿兮後,獨自回到房間抹眼淚,為自己與阿兮此生的境遇而嘆息,也為這個不配做父親的老鄭而怒火中燒。第二天,阿兮醒來,外婆給她做了最愛的皮蛋瘦肉粥,她細問阿兮為何會去雅山,為何還會摔下山。阿兮告訴外婆自己是被她們騙去雅山的,她並沒有摔倒,是被人從山上推下來的。外婆追問推她的人是誰,是否看清,阿兮默不作聲,正在此時,有人敲門,外婆問是誰,只見外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大媽,您好,我們是派出所的民警!”

我一大早就接到了外婆的呼叫資訊“速回”,復了電後,我就去找了王老師,他正在給高年級授課,我們在教室門口嘀咕幾句,他神情凝重,告訴同學:“你們都給我好好畫,我一會兒回來點評!”

王老師急切地問我:“要不要叫上葉穎?我需要馬上通知鄭強嗎?”

我擺了擺手:“算了,我們倆先去看看什麼情況,待會葉穎去了,我估計躺下的就是鄭強了!”

“這麼嚴重!”

“可不,外婆告訴我,這就是謀殺!”

王老師香菸聽後叼著的香菸都掉落在地上:“快!快!快打車!”

望著阿兮滿身的傷痕,每一道淤青、每一處擦傷都似在無聲地訴說著痛苦,我們的心被悔恨與自責啃噬著。事情怎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這早已遠遠逾越了所有人所能預想的邊界。憶起那關鍵的一天,若能重新抉擇,我們決然不會讓老鄭將阿兮帶走。如今只能在無盡的愧疚中,承受著這份煎熬,每念及此,心中的痛楚便如洶湧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將我們淹沒。

外婆將倪警官和他的同事請進了屋,倒了杯水,倪警官說明了來由,之後開始詳述了老鄭的家事。因為難產大出血,鄭若曦的母親之後便體弱多病,獨自帶個孩子,真是不易……王老師趕忙給倪警官遞上一根菸,點燃之後,倪警官讓外婆帶著自己的同事去看看阿兮,順道做個筆錄。

透過倪警官,我們才得知,陶園園竟然是阿兮繼母的女兒,她比阿兮大八歲,其實陶園園也並非老鄭的親骨肉。老鄭重組了新的家庭,那個女人叫做陶麗娜,和老鄭是一個單位的,老鄭原是第二紡織廠的會計,那女人原是車間的紡織女工。也離過婚,帶有一個女兒,名叫寧園園,嫁給老鄭之後,女兒就改成了隨母姓,叫做陶園園。

若兮出生後到兩歲半左右,都是其母於書玥親自照顧,後來因為要上條件較好的紡織廠子弟幼兒園,每天接送也方便,老鄭這才接走了阿兮,在陶麗娜看來,本來美滿的三口之家,現在多了阿兮這顆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阿兮因生活所迫,從小最為懂事,從不給繼母惹麻煩,但是回到這個家裡卻度日如年,活得十分艱辛、處處非常小心。父親在或不在家時,繼母對阿兮判若兩人,每次繼母搓麻將輸了錢,或和人鬧彆扭了,和老鄭拌了嘴,回來就拿兩三歲阿兮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