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躁動後,崔姑母一行人下來,在邱予初的帶領下進了大廳。
大廳,軒昂綺麗,入目皆華。地上是蜀錦之毯,柔滑若雲。
中央是一張陳檀木雕就八仙桌,質堅紋美,暗香幽浮。
桌上擺著汝瓷茶具,釉色天青,紋裂冰肌玉骨,燭影搖曳,浮光瀲灩。
崔姑母連連暗歎:本以為會稽父家已是上人之資,沒想到這重臣之宅才是奢華非凡啊!
環顧四周,椅披錦緞繡墊繡枕,針芒熠熠,梅蘭竹菊綻於絲縷,清雅逸韻四溢。
壁懸丹青墨寶,紙宣古舊,筆走龍蛇,力透紙背,文墨馨風滿室。
稍高的女子站在門口,定定看著,眸底盛滿豔羨之色。
“姑母和表妹們別客氣,先稍作歇息,待夫君回來就傳膳。”
“表嫂,我們住哪兒啊?”林漣漪雙眼放光,毫不客氣問道。
“西苑!”邱予初淡淡回道。
“哪裡好不好?”林漣漪彷彿很是在意。
“你待會兒去看看就知道了。”邱予初挑眉一笑。
身旁的沁雪略略皺眉,這個表小姐好像把這兒當成家一樣了,真是有些失禮,略略擔憂地看著邱予初。
邱予初臉色如常,並無半點不耐。
“沁雪,看茶!”邱予初吩咐,隨後走到門口喚來墨硯,低語,“你派人去問問崔羨何時回來!就說姑母她們已到府中,等他用晚飯。”
“是!”墨硯應聲退下。
邱予初回到大廳,招呼幾人坐下,看到稍高的女孩子有些眼生,對崔姑母詢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崔姑母微愣,轉而和煦笑道,“這是與我崔家世交,會稽陸員外家的小女陸田欣,和羨兒漣兒一起玩到大的,算起來也要喊你一聲表嫂。”
崔姑母剛說完,陸田欣便站起身來,對著邱予初盈盈一拜,“表嫂安好!剛剛時辰太緊,沒有自我介紹,是小女的不是,還望表嫂恕罪!”
張弛有度,進退得宜,倒是一副閨秀模樣。面白如玉,左眼眼瞼下方還有一顆淚痣,別有一番風情。
邱予初上前虛扶了一把,“哪兒的話,快別多禮,生分了去,快坐下喝茶。”
陸田欣起身頷首,又坐下,乖巧安靜。
看著迥然不同的三人,邱予初直接開口,“今早聽夫君提起,姑母和表妹們是來京城探望表姐的,不知表姐在何處?不如一併叫來先在這裡團聚團聚?”
崔姑母眸色瞬間一亮,隨即面色哀惋。捋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若有似無的眼淚。
“這是怎麼了?姑母?”邱予初看著她變臉極快,緩緩抬眸問道。
“侄媳婦快別說了,我那苦命女兒剛剛誕下女兒,夫家不喜,正鬧彆扭呢!我此次前來就是放心不下……”說完淚如雨下。
饒是邱予初也看得一愣一愣。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一般來講都不會把家中繁瑣講與外人聽。此刻崔姑母如此示弱,便是有意博取同情。
邱予初面上揚起一抹同情,慼慼然附和道,“竟是如此!”便沒了下文。
剛剛還流淚不止的崔姑母,看到邱予初並不答話,心下一急,面上稍稍收斂些,繼續說,“所以侄媳婦不必考慮她。”
“哎,真是於心不忍,只是這左右是表姐的家事,我這外人也不好插手,惹得他們夫妻不痛快。”邱予初佯裝惋惜,喚來沁雪。
“沁雪,你去備一份厚禮讓墨硯送到表姐家。對了,表姐所嫁何人,予初進府晚,還不知曉。”
崔姑母面色轉喜,趕緊說道,“城東李員外家,這多不好意思,算了,侄媳婦不必考慮了。”
“哎,我之前不知表姐誕女,若是早知,哪有現在才備禮